楚家老宅有冉惠瑾的房间,她在外面还另有个人住所。这间简欧风格的五居室大平层公寓是她的私人空间。比起老宅中规中矩的套间,这间公寓充满冉惠瑾的个人审美趣味。每一个视线焦点处均放置着充满设计感的物件,或是抽象画,或是花木,又或是一盏造型别致的灯,精致而温馨。
客厅以白色为主,书房则是绿色的墙,配以黑中带金纹的壁灯,散发出复古的韵味。书房与客厅以一扇双开的玻璃门间隔,平时这门都是敞开的,起装饰作用居多。
这间公寓不招待客人,唯有亲属能来访,比如她的丈夫。
楚长霖这会儿就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听着冉惠瑾发脾气。她说:“你怎么能把基础防护的牌子随便给王振呢?”
“王振还在那任职,给他用并无不妥。而且怀民的事比较急,你也知道,万一他被关得太久——”
冉惠瑾的手机又响了,她按下接听键,进书房接听。只听见她跟人解释闯入酒店搜索的原因,言道有会员遭绑架了,需要尽快找到人,才不得不鲁莽行事,多有得罪。好在,因为行动及时,已经解救出受害者。她还一并介绍了基础防护的业务内容,除了提供私人保镖,征信,安全教育,押运安保等,还包括今次这样的救助服务。对方显然很感兴趣,询问起相关业务来,冉会长不得不做出更多说明。看来对方也是对绑架勒索这种事心有戚戚焉。
明面上,基础防护是由冉惠瑾代表七商社直管的单位。除去安保等业务,一些灰色地带的事情也需要人去做。从事这类事情的人没有正式编制,若是被提起也只会含糊称之为白手套,他们平时都隐藏在各个部门里,目前由王振兼管,而王振的直属上司是楚长霖。
基础防护安保公司是楚长霖创立的,实际上的管理者也一直是楚长霖。尹稚楚家都没有完全不管她,更何况是楚家的长房长子,就算流落在外也必须保障他的安全。
周怀民意外被囚,楚长霖为了尽快救出他,只能让王振抓紧时间找人,不得已,允许他以基础防护的名义便宜行事。
冉惠瑾在书房里跟人介绍业务,楚长霖看一壶茶喝得差不多,就转去厨房重新冲一壶。听到门铃响了,先去开门。
门外的宋管家见到他,恭谨道:“大少爷。”楚长霖把他让进屋,宋管家接过他手里的茶壶,说:“我来吧。”
楚长霖就揣着手看他忙碌,问:“怎么,这次还惊动家里了?”
“基础防护的事家里自然不会过问。”
宋管家把茶泡好,重新取了两个茶杯,一一摆在托盘里,说:“二十年期将到,您该回来了。”
楚家关于楚长霖的驱逐令为期二十年,至今年底到期。
当初做出驱逐决议的是楚家理事会,如今楚长霖回归,自然也要经过理事会同意。楚善鸣将在年底召集高阶理事开会表决,走完程序,楚长霖就能恢复他首席侯任族长的身份和权益。
离开二十年的楚长霖要回来了。
这个消息如同无形的风一样散播开来,越来越多其他家族的人收到风声,引起了一番不大不小的震动。
*
九州总部。
放了几天假的王振回来上班,他提了几袋子特产跟同事们分享,以巧克力居多。
这是赵咏枝特别叮嘱的。
王振对自己的工作极为重视。周怀民给了他机会,却并非施舍,他今天的一切都是他付出的每一份汗水换来的。如果他只拥有一身武力,充其量是担任贴身保镖的职务。这些年,周怀民安排什么他就学什么,能做到九州安全部总监之位,是他不断努力的成果。
他也没有放松过最基础的身体锻炼,那副身躯被他练得堪称完美。这让赵咏枝有些嫉妒,更多的是不踏实,她一度在拉低王振的下限和提升自己的上限之间挣扎。
拉低下限好像比较容易。两人去买伴手礼,她一包一包的往购物车里放各种口味的巧克力。王振来者不拒,一颗一颗的往嘴里送,反正他早上多跑两公里就能消耗掉。赵咏枝看着又觉得他在堕落。最终理智战胜了人性弱点,她舍不得王振放弃自己,选择了增加自己锻炼的时间,便严令他把所有巧克力送人。“你这副总连几千公里外的事也管上了。”王振发过牢骚,还是把巧克力都掏出来了。
趁同事们吃着高兴,王振拍了几张照片发给赵咏枝,以示自己说到做到。有同事神色谨慎地凑过来,告诉他老板在办公室里等着他。
周怀民一向来得早,而王振需要经常出外勤,是以到公司的时间不一致。他进了周怀民办公室,后者正在看文件。
王振丢了一盒东西到办公桌,“榴莲夹心的巧克力。”他自己嘴里也含着块。周怀民瞥了他一眼,用笔把那盒巧克力拨开,从抽屉拿了个文件袋放桌上。
里面是一沓谭琳跟人逛街的照片。照片里的男女有说有笑,还一起喝下午茶,仿佛在约会。王振看了,眼皮都没动一下,道:“方程?真能编。”
“为什么会有这些照片?”
周怀民也不相信谭琳跟方程会有什么瓜葛,他不满的是有人跟踪谭琳,并且造谣生事。他在怪王振办事不力。王振听出了他的意思,就道:“张艾斯的人。正好那几天忙着出差,没顾得上。现在已经清干净了。”
“这个呢?”周怀民又拿出另一个袋子。
“你能不能一次拿出来啊?磨磨唧唧的。”王振又塞了颗巧克力,嘟囔着解开文件袋的绳扣,取出另一沓照片,是周怀民跟赵咏枝吃饭的情景,以及一同出入酒店的画面。王振气笑了,“他们是找不到素材了吗?”
那顿饭明明王振也在场,偏偏把他放在镜头之外,看着还真像是周怀民跟赵咏枝吃完饭然后去开房。
“这一袋是送到谭琳那里的。”周怀民说。
“那她信吗?”
周怀民摇了下头。想到谭琳拿着照片找他“兴师问罪”的情景就发笑。
前两天他下班回到家,发现有人把谭琳跟方程的照片从门缝里塞进来。他看过之后,本来想趁机“敲诈”她一番,没想到谭琳跑来找他,进门就眯着眼盯住他,道:“周怀民,你是欲求不满吗?跑那么远去偷吃。”
他一头雾水。谭琳就把照片给他看,他只好说:“这个,确实得怪你不够努力。”
她笑着扑到他身上,誓言要他明天上不了班。
谭琳和他都没把照片的事当真,自然也无需解释。只是周怀民却不能任由某些人随意跟踪他们,还捏造故事搬弄是非。这次谭琳是知道王振跟赵咏枝的事,把照片当笑话看,下一次呢?他和谭琳之间的信任不应该损耗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王振就去调周怀民家里的监控,看看是什么人送照片给他。周怀民所在的社区都在监控范围内,很快就找到了送信者,查出那人是受周家的人指使。最后七拐八绕地,又得知两组照片都是张艾斯找人拍的,再送给周盛。
查清事情始末后,王振分析,大概是张艾斯得了照片,又因为之前的事不敢跟周怀民硬碰硬,便想利用周盛来对付周怀民。
而周怀民联想到的,是周盛想阻挠他跟谭琳在一起。
“你的两个对头真是有默契,一拍即合。”王振总结道。
“这些照片大概还会送给谭琳她爸。”
王振就笑道:“那你想娶谭琳,得加把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