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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谭琳为了尹稚的事情,又跑了趟楚家。她得知冉女士已经不再坚持让楚冉转专业,只要求他兼修经济学。同时学习两门不同的专业,过完今年的暑假,楚冉大概要忙疯了。但这已经是互相妥协的最好结果。至于是不是那位楚先生从中起了作用,谭琳不得而知。

经过周怀民家时,她绕了进去。她跟周怀民一直没联系过。赌气赌到现在,气消了,也该打破僵局了。

还没开进院子,谭琳的车被停驻在那的工程车挡住了。她下车查看情况。

白色屋子被脚手架和安全网包裹着,里面传出乒乒乓乓的响声,显然是在装修。屋子周围的草坪被踩得稀烂,有些惨不忍睹。远点的地方有两个临时仓库,一个贴着封条。另一个大门敞开,露出里面的建筑材料。

一位头戴安全帽的管事看到谭琳,过来打招呼。他是楚家的执事。原来是周怀民想趁着出门的时候重新装修。

原本的装修用了十多年,风格有些过时。再则,他嫌二楼的四间房太多,每个卧室空间又太小,计划改成一间带客厅的大套间和一间次卧。原本空置的阁楼改成客卧。一楼的书房会跟休闲厅合并成更大的书房。屋外的柱廊空间,将改成半开放的阳光房,与客厅相连接。这样下雨的时候可以合上落地窗,不至于弄脏沙发,也便于防蚊虫。

谭琳望着在改造的屋子,心想这工程没两三个月完不成了。也就是说,周怀民有可能几个月都不会回来。

谭琳认为自己不能继续无所事事地闲赋在家,就把想要工作的想法跟她爸提了。

这段时间,谭家的评议会缺少人手,谭耀德便把谭琳安排进了评议会的审计部,开始给家里打工。

*

太平洋上空的越洋航班里,机舱内的灯光被调至昏暗。为了打发漫长的飞行时间,有人开着阅读灯看书,有人闭目养神,有人看影片。

谭琳戴着眼罩休息。她睡不着,正想着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她刚完成新工作的职前培训,就要出差。一间华侨纪念馆落成,需要一名既能代表七商社,最好还跟七族有关联的代表出席,她正合适。谭家在大陆有些帐目要查,她可以。谭家要考察一个工业园,她也凑合。种种计较之下,谭琳成了性价比最高的人选,便被安排了这趟差事。

一个颈枕飞到谭琳身上,她摘下眼罩,无奈地抓起枕头,一位少年讪笑着过来取走,回去继续跟同伴飞枕头玩。直到教官咳了一下,他们才安分坐回位置。

这是一队由五族青少年组成的游学团。谭琳是他们的领队,这是她的另一份兼差。坐在她旁边睡得流口水的谭琮,是副领队。除了他们俩,还有一名导游负责食宿安排,两名教官负责维护秩序和安全。

谭琳带的这一支队伍,是文化主题的游学团。七贤学院每年都有不同的游学团,他们是其中一支,赶在暑假人潮来临之前完成旅程。其余的游学路线还可以是爬长城,当好汉;能去大漠跟驼队穿越沙洲;也可以去肯尼亚看动物大迁徙,最远的还有南极线路。

十几个小时的空中穿梭后,飞机终于降落。谭琳一群人行李众多,稀稀拉拉地集合完毕,随着导游的安排入住酒店倒时差。

数十年前的战争时期,七商社曾尽力募集善款、物资,助母国度国难。如今,母国日益强盛,便兴建了纪念馆来纪念那段历史。闽地华侨纪念馆正是由此而来。谭琳他们代表七商社前来参与开馆活动。

开馆当天,风和日丽。好几束气球飘在空中,最大的那一束吊着礼花球。各色彩旗飘扬在风里。

领导上台讲完话,拉开礼花球,飘落了满地的彩纸碎片。文艺汇演的节目逐一上演,来自七贤书院的游学少年团,也抱着乐器登台助兴。

宾主尽欢。

过后,便是进馆参观。大人物们先进去,谭琳姐弟带着大孩子们落在最后。

纪念馆大厅,面向正门的墙上介绍着七商社的来历。

七商社的成立,最直接的原因是一百多年前的“排华法案”。生活在北美大陆的华裔商人面临着种种歧视与不公。华商群体遭受了严重的种族偏见和社会排斥。不单是对华商从事的行业门类进行限制,更是禁止给华商任何贷款。在这种逆境中,华商不得不抱团取暖,建立起自己的互助网络和商业体系,以克服外部环境的不利因素。七商社,就是诞生于这种背景下的其中一间商会。

后来,随着政策松动,商会又成了华商之间的纽带,以及与当地政府沟通的重要渠道,帮助华商解决法律、经济等问题。

发展到如今,除了商业领域的互助,还增加了文化交流,让华人子弟接受更多的中华传统文化教育。

谭琳他们随着展厅的布局慢慢前行,于黑白老照片前回顾历史。

展览墙上挂着大幅照片,墙脚会堆放一些与历史相关的布景,或物件。比如几箱充满年代感的货物。

“姐,这是我们家的船。”谭琮说。

谭琳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果然是。

照片是在码头拍摄的,工人正从船上卸货。货箱上有七商社的隐秘标志,船首有谭家的代号。

“欸?这是我家的。”另一位少年也有所发现。

纪念馆并没有提及七商社创始家族的历史。除却楚家,当年六族商队联合出海的时代背景是洋务运动。那时候,很多人都在寻找办法解救国家于危难之中,有人开工厂办实业,六族选择的是出海经商。后来那个朝廷亡了,屈辱并未结束,六族便合着七商社继续支持母国,直至胜利。

在那个极其艰难的时代,七族常在敌人眼皮底下行动,时刻面临危险。邱宗坤的父母与兄长,就是在一次运送物资的时候遇难身故的。正因如此,即便其他族长不屑邱宗坤,也敬重邱家做出的牺牲,没有给邱宗坤难堪过。邱家因此人丁凋零,此番少年团都没有邱家的人。

隐藏自己避免暴露的规矩,正是从那时候养成的。这规训如今深入各族人心,已成了他们的本能。

少年们没有在此时此地宣扬家史,不过家史与宏大历史产生了交汇,这种奇妙的时空感应像一枚宝藏,少年们期望从故纸堆里发现更多被时光藏起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