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总部的建筑风格有别于分部的复古风,是简洁明快的现代办公大楼。小会议室里,周怀民跟各部门经理分析着后续的市场动向,讨论如何调整策略。
九州第一季度的财报显示,这一期的盈利不如去年同期。除去全球经济的不稳定,以及市场波动的外部原因。九州高层认为,其内部也出了问题。业务部总监缺位多时,各副主管群龙无首,无法行成统一战线,影响了运营效率。还有个居心叵测的罗傅涛,不去关注业务,却把工作重心放在了发展内部人脉上。
事情讨论完毕,各部门经理神色沉静,他们默默地交换过眼神后,把人事部经理郑寒留在会议室,向周怀民询问:“老板,业务部总监这个位置,是不是该落实一下?”
他不敢挑明着说,因为久不到位的业务部总监名叫赵咏枝,是周怀民的前妻。涉及到自家老板的个人情况,众人都不敢多嘴。但公司状况不佳,他们就算制定出再好的策略布局,没有一个稳定业务部来配合,也难有作为。因此,郑寒才会被其他经理推出来,硬着头皮过问。
正主不在位的时间已超过半年,业务部早已人心浮动。九州若计划在第二季度拉升盈利,总监的位置不能继续空缺了。按照郑寒的意思,可以让一名经理升上来。
六个业务经理,郑寒以业务能力为准,推荐了市场经理和销售经理。另外他还提到,罗傅涛在积极接触张艾斯。
业务部的事情,郑寒了解不深,但张艾斯是九州的大客户,所以知道一些。本来与他对接的是大客户经理,其认为罗傅涛这是在挖墙脚。
周怀民听完这些,只说等他出完差,回来再处理。
郑寒知道他不久要去亚太部,猜他也是去处理赵咏枝的事情。对于赵咏枝,郑寒感受复杂。一方面,老板的私事他不便干涉,但九州若是失去了赵咏枝,又将是莫大的损失。这也是不少老员工的感受。也正是因此,对于赵咏枝的长期缺位,众人才容忍许久,而没有人提出应该解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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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时日,王雨倩在商会的法务部入职了。有了员工子女的身份,她儿子麦可就能入读七贤学院的幼儿园。雨倩有了新工作,孩子预定了好学校,一切都很顺遂,除了她丈夫王嘉泽不满意。
“该玩乐的年纪硬要学习,这不人道。”王嘉泽依旧坚持己见。
“寓教于乐,玩乐中也可以学习。”王雨倩寸步不让。
王嘉泽的父母得知此事,站在了儿子的阵线上。他们认为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就开始寄宿,太早了。两老舍不得。
王母一直都是王嘉泽的坚定支持者。王母认为自己儿子从小品学兼优,长大后工作更是成绩出众,年纪轻轻就成了律所合伙人,他的决定一定不会错。王嘉泽父母与小夫妻住得近。王雨倩把保姆辞退后,老两口借着帮忙家务的当口,轻易就介入了两人的生活。王雨倩以一对三,落了下风,在家被叨扰得不行。于是加班成了她躲避口舌之争的最好理由。
那天,她忙了一天,实在不想工作了,又不愿意回家。便约了谭琳到商会旗下的会所玩。有员工折扣放在那,不用白不用。她们做完水疗去酒吧,叫了个酒保给她们调酒。
王雨倩趁着酒兴,逮着酒保出言调戏。那名酒保虽然面嫩,却是酒场老手,知道怎么应付王雨倩这种吃口头豆腐的。
谭琳知道好友心情不佳,并不劝阻她,由着她玩。这里是商会的会所,相当安全。酒保也知道分寸。
高脚桌这边,谭琳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酒,左手支着脑门,右手以手指沾了点水,在桌上用各种字体写着“Y”字。写完抹掉,抹完再写。她的情绪也不高。
小桌另一边的王雨倩勾搭着酒保的肩,跟他讲自己过往的风流韵事,完了总结:“姐姐现在是贤妻良母了,倒要受他们一家子的闲气。他们压根就不提,私立学校垄断了多少藤校的名额。弟弟你说,给你机会,上一个好学校,你去不去?”
“去,一定去。”酒保毫不犹豫。
王雨倩就拍拍他,接着拉他出门,说:“走,去我家。咱们二打三,一定能把他们怼得哑口无言。”
酒保就看向谭琳这个清醒者,谭琳给他塞了张小费,小声说:“帮我把她送上车就行。”
“好。姐姐,走咧。”酒保架住王雨倩一边,谭琳扶另一边,往大门口走。
王雨倩路上还不消停,嚷嚷道:“干脆你包你过夜,气死王嘉泽。”
“姐姐,闹出人命可不好玩。”
“那干脆我们三个一起玩,你一定要比他持久,让他以后在我面前抬不起头来,让他不好意思再跟我争。”
“好的姐姐,我一定努力让你满意。”
“不满意退款。”
“肯定是让你们满意到加钟。”
“好,好小伙。”
谭琳听着他们没边没际的对话,只埋头走路,想着赶紧出门上车离开。不然王雨倩下一步以为自己到了家,开始脱衣服就太丢人了。这时架着王雨倩的酒保停了下来,他是主力,他一停王雨倩就停,谭琳扶不动,抬头才看到周怀民一行人站在前方。
“周先生。”酒保招呼他。周怀民目光扫过酒保,掠过王雨倩,落在谭琳身上,似笑非笑。“老板,客户已经到了。”他旁边的属下提醒道。
“好。”
嘴上说好,他却过来扯过谭琳,大步走向正门。
“痛。怀民,我手痛。”
“几天不见,就出来寻欢作乐了?还加钟。”他很快把她带出了大门。不远处等候的车徐徐开近。
“误会啊。雨倩喝醉了,跟酒保说胡话呢。”
车到了跟前,他把她塞进去。吩咐司机:“送去谭家。”
车门关上,落锁,起步。谭琳只能透过车窗看着周怀民转回了会所。忙给王雨倩打电话。电话是酒保接的。
会所那边,很有眼色的酒保已经看出了周怀民跟谭琳的关系。等到周怀民返回大堂,他架着王雨倩,接到谭琳的电话时,故意以周怀民能听到的音量说:“好的谭小姐,刚刚你说了,把她送上车就行,我记着呢。她家里会有人接她是吧?行。”他见周怀民看过来,笑着点点头,架着王雨倩走了。
周怀民再不关注两人,和等候的属下去了里面的商务中心。
车上的谭琳挂上电话,又给王家打电话,跟王嘉泽说雨倩喝醉了,正坐车回去,让他接应一下。
等到了家,谭琳估摸着时间,又给王雨倩去了通电话,这次是王嘉泽接的,说雨倩已经到家了,正在发酒疯。谭琳放下心,尴尬地挂了电话。
她踌躇好一阵,还是打给了周怀民。
只听到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