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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中的雪怪小队一刻也不敢停留,每个人都只是埋头赶路,不敢说一句话。

杨格心中对艾丽丝抱有怒气,剩下的许多人也是,但没人敢发作。因为他们知道,现在唯一有可能能救大姐的人,就是艾丽丝了。

除了祈祷大姐可以坚持到艾丽丝回援,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喂,杨格,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身上的伤怎么这么严重···还有,大姐头呢?!”

埋头不知道走了多久,听到一声呼唤,杨格猛地抬头,不知何时,他们已经抵达了摩托艇的停放区域。不远处一棵云杉下,一名留守于摩托艇营地的小队成员冲到自己面前,神色焦急地问道。

杨格的面色沮丧,只是颓然地摇摇头。

“怎么,大姐出什么事了?还有,艾丽丝小姐呢,她和大姐在一起吗?”

嗯?

杨格猛地转身看去,完全没有看到艾丽丝的身影。

“等到了安全区域,与之前留守的成员接上头后,就按照这张纸上说的去做。”

记得几分钟前,艾丽丝交给了自己一张信件,自己当时情绪低落,只是应了一声,将纸接过,就顾着继续埋头赶路了。

艾丽丝她···应该是那个时候离开的吧?

杨格赶忙从口袋中翻出那张纸来,阅读一遍,手猛地一紧,将纸捏成一团,对着那名队员吼道:

“惠特斯,马上给我准备一艘摩托艇,并通知奥克吉他们,让他们去接应后面的伤员!”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问那么多了,你要是不想让大姐死,就立刻照我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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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冲击手雷的破坏,矿洞内部,空旷的地下室瞬间坍塌,将霜星及一众乌萨斯士兵掩埋在了废墟之下。

霜星并没有脆化自己所在石柱的支撑架构,使得在地下室坍塌的时候,上层坠落的岩石被石柱及支撑架构所阻挡,为自己撑起了一小片区域,让她免于被废墟碾压的结局。

只是,艾丽丝给她的冲击手雷威力实在过于强悍,尽管手雷爆炸的位置已经距离霜星有一定距离,但爆炸的气浪还是将她掀飞出去,使她拦腰撞在石柱上面。霜星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仿佛错位了一般,猛地吐出一大摊鲜血,瘫倒在石柱下方。

“咳···咳···”

缓了许久,霜星才渐渐恢复了知觉。强行支起自己的身体,靠坐在身后的石柱上,看着眼前的碎片瓦砾,露出了笑容。

老实说,运气···还算不错。

这群乌萨斯士兵怀揣着复仇之志,悍不畏死,没有受艾丽丝的恐惧战术影响。携带有重武器的他们,的确给雪怪小队造成了严重的威胁。但论及整体素质,这些士兵的战斗力和战斗智慧,都是远远不如港口里的那支亲卫队。

回想起隧道内,敌人的叫喊和谩骂声,霜星就觉得好笑。他们居然真的以为自己孤身拒敌,都不会去设计一些策略,或是制造一些陷阱的吗?

要不是雪怪小队在之前与那只护卫队的战斗中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这样一群乌合之众,怎么可能会给雪怪小队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呼···我这也算,遵守诺言了吧?’

算算时间,自己拖延了也有半个小时了,这个时间,雪怪小队也应该撤离到相对安全的区域了。而且,敌人被自己尽数埋葬于此,也不会有人,再去威胁他们的生命安全了。

至于与艾丽丝的诺言,她的确从战斗中活下来了啊···至于艾丽丝到底能不能赶在自己死去之前找到自己,就是艾丽丝自己的事情了吧?

霜星的嘴角泛起苦笑,实际上,在留下断后之前,艾丽丝还没回到矿洞内的时候。她就因为过分透支源石技艺而昏迷了一次了。而也正是这个消息,让队内的成员感觉到了压力,维林德和托茨涅瑟夫,才会选择自杀以减少小队的负担,希望大家可以行进得快一点,以甩掉身后的追兵。

当她再次转醒之时,她有种感觉,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就算能够平安回到营地,可能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体内的源石结晶,在这一次行动中增长太多,已经给她的身体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创伤,身体结晶化的进程,估计已经不可逆转···自己仅存不多的时间,都将活在被源石结晶割裂血肉,或是刺穿器官的疼痛当中。

所以,与其苟活一时,最终受矿石病的折磨痛苦地死去。霜星更宁愿作为战士留下断后,为保护自己的兄弟姐妹而死。

想起艾丽丝临走时的威胁,霜星无奈地苦笑一阵,笑声中带有几分酸涩,忍着身上的剧痛,她从自己的衣兜中取出一颗源石结晶,将其隐藏在衣物之下,揣在怀里。

‘再···坚持一会,我还想,再见艾丽丝一面,我得···遵守承诺才是···’

‘源石技艺···还能,再发动一次···”

“对不起···艾丽丝···’

霜星强忍着‘睡意’,打起精神。恍惚之间,她看到眼前有个人影在晃动。

是艾丽丝来了吗?

她想向对方问好,却被一只大手扼住了喉咙,双瞳猛地收缩,她才真正看清眼前人的身份。

是塔夏。

塔夏的盔甲已经彻底碎掉了,一张熊脸上满是被石块砸破或是刮伤的伤口。他咧嘴笑了笑,左脸的肌肉已经在他在拔箭的时候被彻底撕了下来,露出里面血红色的可怖牙齿与骨头。

霜星闭上眼睛,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却突然感觉一团温热的液体泼在了自己的脸上。

睁眼看去,只见塔夏的心脏部位,被熟悉的金属利爪所刺穿。

塔夏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想回头确认到底是谁动手杀的自己。然而下一秒,他就发出了惊恐的惨叫声,整个人迅速地干瘪下去,不过短短几秒,就只留下了一张人皮,与一副包裹在人皮下的骨架。

随着塔夏身体的干瘪,霜星也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笑了笑,抬起手想‘打个招呼’,却被艾丽丝直接将手按了下去,并从自己的手掌中,夺过了自己握着的源石块。

“别想,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啊···对不起,艾丽丝。没想到,你还会,提防我啊,这都,被你,发现了呢···”

“别说了,我不怪你,撑住,我带你离开···”

艾丽丝将手中的源石扔在一旁,将霜星背在身上,从自己刚才挖掘出的洞口,爬了出去。

“抱歉,艾丽丝,我恐怕,要食言了···”

“叶莲娜,拜托,坚持住。我保证,我能救你的,安静些,不要再说话,好好保存体力,只要能撑到我们抵达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内的医院内,我可以救你的,我发誓。”

艾丽丝背着霜星,在丛林中一路疾行。霜星靠在艾丽丝的背上,却没有感觉到什么颠簸的感觉。

无论霜星怎么呼唤艾丽丝,艾丽丝都不会再给她任何回答,她只能这样,静静地趴在艾丽丝的背上,自顾自地说一些自己想说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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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雷克这边,罗曼诺夫基地的军队正在打扫战场,收缴威尔逊侯爵私军的装备,并处理剩余的俘虏。

“通知第七连队,告诉他们,没必要留下来打扫战场了,立刻向西南方向开拔,控制住切尔斯基港。等到这里的战场打扫完毕了,我就会带领其余部队前往那里过夜。”

战地指挥部内,德雷克从帐篷外呼唤一名士兵进入,指派其传递命令。

“将军,不派兵去控制威尔逊侯爵旗下的产业么?”士兵离开后,德雷克身后的亲卫克罗询问道。

“不着急,此次战役,威尔逊麾下的部队已经被我们彻底覆灭了,他现在就是一只被拔了牙和爪子的狼,没有任何威胁可言。我军还是选择稳步推进,逐个回收他的产业。要是直接派兵去占据,我还担心他们设置什么埋伏,给我军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现在双方的胜负已定,我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保留手上的有生力量。将这些新收获的产业彻底控制起来,稳固自己的地盘。等到新的生产循环链搭建起来并稳定运行,再考虑下一步计划。”

德雷克给克罗做了一番解释,随后转头,看向爱国者,说道:“至于阁下,现在可以选择率兵回到感染者村落内,或是跟随克罗前往东北方向的矿场接收感染者。不瞒阁下,对于绝望谷内的村落,我也有一些建设规划。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至少,要与塔露拉商讨一番才行。”

听闻德雷克的言语,爱国者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呆愣着坐在椅子上,并不吭声。

跟爱国者的对话没有受到回馈,德雷克走上前去,轻轻碰了下爱国者的肩膀。而爱国者身体一颤,随即起身,向德雷克赔礼道歉。

“···阁下,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发生什么事情了?或许老夫,可以帮上你的忙?”

德雷克看向爱国者的手心——是一块满是裂痕,护身符类的饰品。刚才他就是在盯着这个物件发呆,甚至连自己的话都没听清。

爱国者沉默几秒,却只是摇了摇头,声音中充满了落寞。

“来不及了,将军。”

听闻此言,德雷克心中疑惑更甚,同时也多了几分忧虑,继续追问道:

“阁下最好是将实情告诉老夫,毕竟只有说出来,我才能想办法为阁下解决问题。若是将问题隐藏起来,反而可能会失去解决问题的最佳时机。”

此时,帐外传来骚乱,德雷克回头,看到自己的警卫领进来一名白袍士兵。他第一眼就认出了这名白袍士兵所属的编制,看到其满身狼狈的样子,德雷克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将军,这是我们深入敌后,获取到的一份重要情报,急需将军处理!”

来人正是杨格,按照艾丽丝给他留下的地图,他驾驶着摩托艇,一路冲向了德雷克控制的一处哨站。给其中一名军官说明情况后,在其带领下赶来了这里。

“···我知道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我或者博卓卡斯替,有给你安排过潜入敌后的任务!”

德雷克接过文件,却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先向杨格,询问起了其身上伤势的原因。

听闻此言,杨格却扑通一下跪了下去,二十岁的成年乌萨斯男子匍匐在德雷克脚下,将头重重地扣在冰冷的地面上,痛哭流涕,悲声说道:

“将军,拜托了,我们深入敌后,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才获取了这份情报。在回撤的路上,遭遇了敌人的袭击,大姐为了掩护我们撤退,孤身留在了一个矿洞中断后。教官已经提前返回去援救大姐了,但我还是希望将军能赶紧派人接应一下,救救大姐,拜托了!”

爱国者闭上猩红的双眼,长叹一口气。而德雷克听闻这个消息,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文件都掉落在了地上。

“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老夫会把剩下的事情安排好的···”

安排士兵带其去休息后,德雷克即刻将那名堡垒内的军官传唤进来,命他即刻联系堡垒内的士兵,派人去杨格所说的矿洞接应。

“在听到那个感染者青年跟我说过情况后,我就已经派了一支小分队前去接应了,将军。”那名军官答道。

德雷克点点头,又再转头跟通讯员说道:“立刻给我接通罗曼诺夫医院的电话,我要亲自给他们下达命令!”

“将军,我们现在处在郊外,联系不到驻地内的工作人员···”

“那就马上派人去给他们传信,告诉他们,如果有自称艾丽丝的女子要求进入生产基地,马上将人放进去。并通知医院,将最好的手术室给空出来,准备好所有可以抑制源石结晶蔓延或是应对刺穿伤的医疗药品,随时准备接待伤员!”

“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尽快传回生产基地,多派几个人一起回去。就是把摩托艇给开坏,也要换个人继续传信,一定要赶在艾丽丝把人带回去之前,把消息送到!”

指使着士兵回去报信,德雷克又在营帐内转了几圈。尽管他已经在尽力掩饰,但内卫乌勒尔还是能从德雷克的神色中,读出严重的焦虑甚至是恐慌来。

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德里克看向自己的亲卫,语气阴森地说道:

“克罗,你现在就出发,亲自去通知裂牙他们,将幽灵第三、第五分队,调度到罗曼诺夫基地的医院当中。另外,除了远在龙门,执行外勤任务的第一分队以外,命令第二和第四分队,终止他们的任务,马上回援罗曼诺夫,听候我的调遣。”

“还有,通知夏娜,让她把我留给她的那封信件,交到奥列格先生手中···”

给克罗安排好任务,德雷克转走向营帐的角落当中,找到那位内卫队长,伸出自己微微颤抖的右手,语气诚恳地说道:

“乌勒尔阁下,必要之时,还望你能不吝出手,协助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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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际的冻原上,一架摩托艇正在全速前进。艾丽丝驾驶着摩托艇,向罗曼诺夫生产基地疾行而去。霜星坐在摩托艇的后座上,双手环抱着艾丽丝纤细的腰肢,头侧枕在艾丽丝的后背上,半眯着眼睛,耷拉着一双兔耳朵,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突然,仿佛回光返照一般,霜星抬起眼皮,双眼变得清澈,靠在艾丽丝的耳边,轻声说道:

“艾丽丝,让我再跟你说点什么吧?一定要回应我哦,我感觉,这可能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没事,叶莲娜,不要多想,我说过,你的身体没有你想的那么糟。我绝对有办法可以救治你的,你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节省体力,这样,也是在给我减轻以后的负担。”

“哈···艾丽丝,没必要骗我,我的身体,还有身上的矿石病,我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还是很高兴,能在死前,与你再见一面。”

“其实,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说,与你相处半年,我收获了太多的惊喜与快乐。只是,我可能没那么多时间了,所以,我只想恳求你一件事情,那就是,我的遗愿。”

“这番话,我说了很多遍了,你一直都没有搭理我。但我还是想,和你再说一遍···”

“你可以说我自私,但既然···你视我为挚友,那你能否,最后,再为我付出一次?求求你,不要因为我的死,选择去报复其他人,伤害其他生命了······”

“就像你说过的,艾丽丝。不论我们,是为了怎样‘崇高’的理想而奋斗,我们的手上,早已经沾满了无法洗刷的血与罪。无关善恶,不论是非,我们杀人,也做好了被杀的准备。这些罪孽,就像是背在我们身上,沉重的包袱。我死了,我也不就用再背着它们,继续前进了。”

“但你不一样,你还活着。就像你还有老家伙告诉我的,生活总得继续,不是吗?你已经背负太多了,没有必要再为了我,去背上更多的罪孽,让自己时刻活在重压之下···”

“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灵魂’存在的话,我不希望在我死后,看到的,是因为被乌萨斯通缉,而四处逃窜的你。更不希望,看到我昔日在乎的人们自相残杀,而我却无力阻止,只能在一旁痛哭流涕···”

“拜托了,艾丽丝,如果你非要做什么,来填补你内心的空虚的话。那可不可以,带我回雪原,回到最开始的那个矿场,将我埋葬在那里,陪我的亲人一起?我跟你说过的,以你的才能,肯定可以找到那里吧?”

“在那之后,你可以选择守在那里,也可以选择,去游历下泰拉大陆?兴许,我还能通过你的眼睛,去看看那些,我未曾有机会,看到的景色。”

“至于佩罗特娃、杨格,还有小彼得他们,既然老家伙还在,想必他们未来也不会受什么委屈。那个老家伙现在,加入了将军麾下,也找到了,可以实现自己理想的方向,有了明确可为之奋斗的目标。我想,我也没必要,再去为他操心什么了···”

“······”

“······”

“······”

“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答应了哦。”

霜星轻轻一笑,用鼻子蹭了蹭艾丽丝的后颈,伸出手,按住了艾丽丝右手上,裸露在外的金属骨骼。

“身体,感觉不到冷了,暖暖的,很舒服···就像是,我还没生病的时候,与奶奶一起,坐在篝火旁一样的感觉···”

“艾丽丝,你的手,好冷···”

“没事的,我只是累了,只是想···好好休息下,仅此而已。”

“晚安,艾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