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夫人,贺喜夫人,这位娘子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终于从郎中的口中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冯芳琼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喜得什么似的拉着琉璃一口一个“心肝儿肉”。
琉璃几次挣扎无果,只能任由她紧紧搂着自己。
等吴嬷嬷给了一大笔赏钱送走那位郎中后,冯芳琼稀罕完琉璃之后,左看右看,只觉得她现在住的这地儿太小了。
先头琉璃一人住住还成,等以后她的乖孙孙出世了,哪里能在这里待着。
她嘱咐下人把溪华苑收拾出来,专拨给琉璃一人住,又仔仔细细敲打了一遍西跨院的下人,让他们务必照顾好琉璃和她肚里的孩子。
冯芳琼忙活了半天,这才一拍脑袋笑看着琉璃道。
“看我,都忙糊涂了,你有了身孕,须得让佑儿知晓才是!”
她忙着回去给梁元佑写信,没注意到一旁银朱猝然攥紧的手。
等她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后,西跨院才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屋里还留着一个冯芳琼带来的老嬷嬷,絮絮叨叨和琉璃说着孕期该注意的事项。
琉璃一边听一边点头,那认真的模样任谁也看不出她肚里没孩子。
好容易将那老嬷嬷盼到隔间休息了,银朱急得都快跺脚了。
“姑娘!这要是让大爷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琉璃和梁元佑根本没圆房的事只他们三人知晓,能瞒得过老夫人,可瞒不过大爷啊。
琉璃不以为意地喝了口茶,“银朱,你放心吧,大爷不会拆我台的。”
其实琉璃也大可以给梁元佑寄封信去解释清楚的,但她算准了梁元佑不会在冯芳琼面前说自己没碰过琉璃,自己可能是被戴了绿帽。
这个男人把面子看得比天大,是不会干出这么丢脸的事的。
事实也确实如琉璃所料,冯芳琼寄了封报喜的信给梁元佑后,过了好些天才收到回信。
上面的字迹之用力,几乎想用笔尖把纸划破,“吾已知晓。”
只这简简单单四个字,冯芳琼都不好意思拿给琉璃看,只得加倍对琉璃好。
梁元佑在苏州气得几欲吐血,琉璃在宽敞明亮的溪华苑里住得不亦乐乎。
“招财!这里!”
溪华苑比西跨院大得多,离述都有自己专门的房间住,有时一觉醒来都找不见琉璃在哪。
听到琉璃的声音,离述尾巴摇得欢快,蹦蹦跳跳地扑进了她的怀里。
琉璃替他正了正睡歪的围兜,这条是她为招财新制的,上头绣了一只狗和一丛小花,招财宝贝得不得了。
“乖狗狗,我们来玩沙包!”
离述已经全然适应了狗身,也不拼命压抑自己的本性,闻言立马点了点头。
但还不等琉璃把沙包掏出来,冯芳琼身边的吴嬷嬷一脸严肃地进了溪华苑,叮嘱看门的小厮把门关牢了。
“嬷嬷,这是怎的了?”
银朱上前询问,只见吴嬷嬷皱了皱眉头。
“薛夫人带着大太太回来了,老夫人正在厅里接待她们呢,嘱咐我务必看好溪华苑。”
银朱闻言脸色一变,扶着琉璃进了屋子。
薛柔玉回来了。
······
溪华苑里风声鹤唳,冯芳琼那边也是死一样的寂静。
薛柔玉面上覆着一层白纱安安静静地坐在陶蕙身侧,陶蕙低头饮茶一言不发,她在等冯芳琼先开口。
不管那药是谁带到宴上的,但最终受害的可是她陶蕙的女儿,她咽不下这口气。
冯芳琼自然知道陶蕙在等着自己给她个说法,可薛柔玉自己生不出孩子,还险些害了她的乖孙,她哪里肯给这对母女台阶下。
一时间无人说话,场面难看。
陶蕙等了半晌也不见冯芳琼出声,她悄悄和女儿对视一眼。
难不成,冯芳琼居然要护着琉璃那个贱蹄子不成?
想到这,陶蕙清了清嗓子,甚至带了丝笑意看向冯芳琼。
“亲家母,我家柔玉也和元佑成亲一年了,小夫妻两个一直也和和睦睦的。”
冯芳琼冷笑了一声,“一年了我儿还是膝下无子。”
陶蕙被她一噎,不自觉皱起了眉头,看样子那贱蹄子还真有了身孕。
她安抚地碰碰女儿躁动的手,若真的这样,她就得换个话术了。
“柔玉在家时被我宠坏了,幸而有您做这孩子的婆母,这不才给元佑纳了两房小妾。”
冯芳琼想到琉璃和云雀,这二人俱都是薛柔玉从薛府带来的。
云雀暂且不提,琉璃现在可实实在在怀着她的孙子。
想到这,她脸上的表情也松泛了些,“娶妻娶贤,柔玉是个好孩子。”
这话头一起开,厅里这才有了些人声。
薛柔玉听着陶蕙和冯芳琼一来一往地寒暄,低头盯着手上褪不去的红痕。
那日她和周嬷嬷飞也似的奔回薛府,陶蕙看到她的第一眼险些被吓晕过去。
只这短短片刻,红疹就从指尖蔓延到薛柔玉的全身,她的脸已经完全不能看了。
陶蕙脸色惨白,高声呼喊心腹去将那位老先生请来。
这药是她从那位老先生那得得,若想解,也只有仰仗那位老先生。
薛柔玉看着自己布满红疹的手,又摸了摸自己不再光滑的小脸,竟然是连镜子都不敢照了。
老先生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外头的雨势实在太大了,他到时薛柔玉已经接受不了现状晕过去了。
他一面给薛柔玉施诊开药,一面皱着眉头连连叹气。
这药是他开给陶蕙的药里最厉害的一瓶,换做是其他的,估计能把痕迹消除干净。
但偏偏陶蕙为了替女儿扫除障碍,拿的是最毒的那瓶。
她万万也想不到,居然会害了自己的女儿。
薛柔玉昏迷了数日,再次幽幽转醒后,身上大片的红疹已经褪去了,但是手上和两颊的红痕却怎么也消不掉。
陶蕙见女儿醒了,红肿的双眼又涌出热泪,抱着薛柔玉哀嚎。
“我的儿,是娘害了你!”
薛柔玉怔怔的,满屋子的下人都不敢对上她的眼,她就知道糟了。
“娘,你拿面镜子给我照照。”
陶蕙捂着嘴,泪眼婆娑地看着薛柔玉,脸上褪不去的红痕只能让人联想到白璧微瑕。
她这个女儿自小就骄傲惯了,如何受得住。
但她越是如此薛柔玉就越是心慌,待她把屋子打砸一片后,陶蕙只得让人将镜子呈了上来。
薛柔玉看着自己脸上的红痕不可置信地用手去擦,非但没把红痕擦去反而让她注意到伤痕累累的手。
她这双手,可是佑郎赞过的啊······
薛柔玉愣愣的,过了好一会直勾勾地盯着陶蕙。
“娘,你说,我变成现在这样,佑郎还会要我吗?”
薛柔玉甚至庆幸梁元佑还在苏州没有回来,不然,她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昔日的心上人。
她的脸毁了,梁元佑的心她再不可能抓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