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是皇帝的太上皇,也因此不想传位给前圣,只是七年后北戎入侵。
他才仓促之下将皇位传给前圣。
被发到偏僻地方的宗政锐进,听闻北戎南下,前圣谢家皇后为麒麟军翻案,才没有立时发作。
汪永寿之父汪桓旗事发被斩,并未牵连出他,所以宗政锐进才继续养着汪家一族。
其实汪永寿的吐口,不过是大势已去。
他政治敏锐,自然察觉出靖远亲王的不同寻常。
根本不是妻妾成群,整日醉生梦死之人。
而他儿子的上位,是击穿他防线的重重一击。
因为他知道,他即便不招供,也难逃一死。
宗政锐进被蒙在鼓里,却已不再信他……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轻易吐口。
至于当年太上皇拖延援军的证据,根本没有留存。
可惜宗政锐进不会信他的了……
连北戎的几员悍将都上了通缉榜,可见宗政锐进大势已去,受制于人。
其实在宗政锐进将其生母幽禁起来后,汪永寿就开始犹豫了。
他深知宗政锐进的毒辣和猜忌之心。
连自己的亲生母亲,父亲都能狠心抛弃,又怎会保下他?
就算盗贼不送来那道他偷藏多年的圣旨,宗政锐进也不会饶过他了。
与他相处日久的汪永寿,深为明白,宗政锐进此刻在谋划什么。
在他心中,百姓安居乐业不重要,万邦来朝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至高无上的权柄,始终牢牢紧握在他手里。
他威胁到了他的帝位,那他就绝不会坐以待毙,等着玄冥王将他拉下皇位。
可不论最后谁赢,都将再没他容身之地。
如今的南陵,连白上国都跟着随波而下,他又如何再能独善其身。
其实早在刘侧妃如疯妇一般,喋喋不休地将他父亲与她的密谋一一说出时,汪永寿就知道,他逃脱不了了。
他坏事做尽,如今不过是因果轮回。
自知难逃一死的他,却想女儿能活命。
所以在靖远亲王保证,并将季晏礼寻来,答应不会牵连到女儿后,他就想通了。
不论是玄冥王,还是玄冥王妃,还有潜伏在他身边的季晏礼,掩盖面目的亲王。
这一切的一切,他早就逃不开了。
如今不过是迟来的报应而已。
与其不明不白的被宗政锐进灭口,看着他继续这直通幽冥的血洗之路,不如保女儿一命。
在听到宗政锐进与秦祁二人“密商”,将麒麟军城防图,秘密送到北戎铁骑下后,他就明白了所有。
原来这一切,早被他们依赖并深信不疑的利器,那个让北戎觊觎和忌惮的通讯网,给全部出卖了。
他知道,宗政锐进也逃不了了。
……
得知全部真相后,谢玄反常地没有出现苏笙笙以为的愤怒和仇恨。
一如此刻这般,只伏在她的膝上,静静听着腹中欢泼的胎儿心跳。
苏笙笙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但也能感受到萦绕在南陵头上的那层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愈加厚重。
汪永寿纵然千该万死,活剐了他都是便宜了他。
是他的一面谗言,让南陵就此分崩离析,让无数百姓承受国破家亡之痛。
可始作俑者却是觊觎帝位的宗政锐进。
而今他占据皇位,怎肯束手就擒?
何况监听他的通讯,也听到了他的谋算。
又一场重蹈复演的阴谋,此刻正在酝酿之中。
等不到文瑞世子登位,北戎就会按捺不住的。
如今的南陵国库充盈,又打通外交。
北戎得到百万金锭,又有宗政锐进如今的借刀杀人,如何能不动心?
虽然汪永寿只保留了一道昔年圣旨,证明宗政锐进接旨后停军不前。
但那些知道此事的大将,都是宗政锐进的心腹。
别说可以出面作证此事,就是他们自身都难逃其咎。
纵然有汪永寿的证词,也不过是谢玄的推翻皇权的预谋而已……
因为那些大将不会出面证实,宗政锐进的罪恶行径。
他们三缄其口,即便与宗政锐进通讯,都没有提及过当年之事。
毕竟此事牵连甚大,如果他们口风不严,宗政锐进第一个就不会饶了他们的。
何况,宗政锐进已生魔障。
也许是推动国际法让他失去了主控权,也许是多国联盟,他这个皇帝却不得人心,让他因此心生不满。
竟然伙同外敌,想借北戎的手,铲除麒麟军这个隐患。
虽然北戎至今没有通讯网,但他与秦祁二人秘密商议此事时,已经全部被录下。
可即便他们有这个罪证,但想要拉他下台,势必要与他的几员心腹大将过招。
何况……谢玄也不仅仅想拉下台了事吧……
那些叛国贼,如今却活得逍遥自在。
任由麒麟军之冤蒙尘,也没有出来揭露的人。
谢玄不会放过他们的……
“笙笙……”
“嗯?”
苏笙笙从思绪中转回神来,“怎么又不说话了?”她抚开他眉上的乱发。
谢玄从下方凝视着她,“我送你回南疆吧……”
南疆。
苏笙笙缓缓吸了口气,勉强一笑,“好啊。”
黑云压境的凤目,闪过一丝迟疑,“你不问我为何要送你走么?”
苏笙笙手覆在他冷峭的脸上,“将士守护的从来不是国主,该是百姓才对。”
谢玄目光骤起波澜,“所以你不怪我?”
她将他微颤的手,覆在隆起的腹部上,“我和孩子都会等着你的。”
南陵将再次迎来一场无可避免的血雨腥风,但这一次会是人心之战。
每一个人的选择,每一个将士的选择,都无法预估。
她和孩子不会拖累他,更不会阻止他。
皇帝的至尊皇权,不该是他的保护伞。
“做你应该做的,不必顾虑太多。”
谢玄目光刹那生灭,一些翻涌的情绪,彻底负压沉底。
而生出来的,是无尽的力量。
他埋首进她怀中,“若是败了呢?”
谢玄从未想过,他也有怕死的时候。
他怕再也不能见到她,怕见不到他们的孩子出生,更怕不能陪伴孩子成长。
“怎么可能会败呢?自古以来,邪不压正。再说了,我给你的防护甲是摆设么?”
谢玄闷闷地笑了起来,“笙笙,等我。”
等他了结这一切后,就会追随她去做她想做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