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冶依然在笑,但没有那么轻松了。
因为苏笙笙说的,确实是当下痛点。
“玄冥王妃也太异想天开了,让打胜仗的将军受审,岂不是自找麻烦。”
“我若不异想天开,还用得着劳烦摄政王千里迢迢把我绑来?”苏笙笙也没客气,“何况摄政王的身世……也让人同情,你就不想有个邦交法规,约束野蛮发动侵略战争之人?”
有什么东西,从那过于美丽妖冶的面孔上,一点点撤去。
苏笙笙也见到,另一边被绑缚的白弥公主,也有些白了脸色,担忧地望向拓跋冶。
戳入肺管,是有些不地道。
但谁叫他绑起妇孺也丝毫没手软过……
对上拓跋冶微敛的蓝瞳,苏笙笙道:“非但是你,其他小国想通无线电,都需要遵照协议。摄政王如此神通广大,应该知道吧?”
拓跋冶冷冷勾唇,“他们可没这条。”
“那是他们没发动过战争,也没屠杀过平民。”苏笙笙反唇相讥。
如今二圣带回来,白上国又与南陵结盟,她不能因为个人利益擅自主张断交。
但这里也有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
就是她的失踪,和谢玄带兵进攻摄政王府。
苟皇帝与拓跋冶的阴谋,说到底就是政权争夺。
她不想参政,但却防不胜防。
今日若谢玄失控,那后果不堪想像。
若非他之前答应过她,绝不会让她走到这般境地。
只怕此刻早已端了摄政王府。
待到血流成河,也就再难停手。
还不如,各自让步。
她不会说出苟皇帝与拓跋冶的蝇营狗苟,但他也必须为她此次受惊,做出赔偿。
诚如拓跋冶所说,有白上国在,才有麒麟军。
不然,苟皇帝何物顾忌谢玄壮大。
可是这些都抛开不想,她要的就只有一个,和平。
但也要在法律公平的制裁下。
当年惨案,必须有人付出代价。
时间缓缓流动,拓跋冶的笑容消失。
“你真的准备传授无线电?还是回国后就不作数了?”拓跋冶口风微微松动了。
苏笙笙轻笑,“你真的决定让位高权重的将军受审判了?是一两个敷衍,还是全部?”
无疑,他们之间各自不信任对方。
但总得有人妥协,有人让步。
走到这一步,拓跋冶不得不佩服,对面沉着冷静的苏笙笙。
看似让步,其实是步步相逼。
将那些大将交出,会严重威胁到他在白上国的威信和地位。
到那时,他就不得不仰仗她的无线电……
可这么重要的事情,却全由这个女人来说,那个威风凛凛的谢将军,完全舍生忘死,根本无心与他废话的样子。
就莫名地想让他打他。
还真是英雄也难过美人关……
不过,她美么?
张牙舞爪的,却让人真是无处着手。
在这紧张的对峙中,拓跋冶后方突然有人来报。
麒麟军大量士兵突降皇都,夏太后已极速派人调兵,护卫皇宫。
距离知道麒麟军重点是他的别院,也就不远了。
不屠杀平民,劫掠百姓么?
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拓跋冶难得地重新审视起对面的女子。
有时候,他还真想扒开那层让人恨的伪装,好好看看,里边都装了一些什么东西。
很可惜,他之前都在跟她斗气。
都没有好好停下来,深探她。
此刻想来,还真有些遗憾了呢。
想到此处,拓跋冶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
让她背叛国家,光拿那十几个废物威胁她,怎么可能够?
他又如何不知道,是宗政锐进有意为难。
可若她回去……
就算送大将去受审,只要有这无线电,相信还是有人会看清形势的。
北戎放谢玄回来,目的是什么,很容易猜到。
可若真的因此事起了争端,那他的怒火,首先对准的可就是白上国。
这样的好事,他可真没法沾。
眼看远处越来越多的热气球兵往这边输送,做事也从来不拖泥带水的拓跋冶道:“如果我放了你,绑架你一事,一笔勾销?”
苏笙笙扫了一眼白弥,“扯平了。”
还真是有趣的女人。
她就不知道,他根本不在乎一两个牺牲么?
白弥虽然是他妹妹,但为了共同的目标,也没什么不能牺牲的。
她就不知道,她自己的重要性么?
重要到让南陵皇帝都无法明着处理她,重要到麒麟军宁愿冒着私自起兵,攻打同盟国的争执,也要赶来救她。
重要到,连堂堂麒麟军统帅,也要俯首帖耳。
如今,又多加了一个忌惮她被抓的他。
“好。我就应你的约。只要你达成协议中的一个,我就处死一个当年下令屠城的大将,和数百士兵。”
苏笙笙暗暗舒了口气,“时不我待,钥匙。”
在谈下去,某人就要控制不住了。
他体内的暴戾因子,可是根深蒂固。
一说到屠城的人,恨不得把这屠了。
以前或许需要抗衡北戎,受粮食限制。
可现在……
苏笙笙不敢深想下去,直截了当地索要钥匙。
对于她的提议,拓跋冶是持着,即便她失信,但回去以后也会与南陵皇帝内斗,不会在此刻就发起战争的心思。
谁叫他们各有顾忌,又各有所图。
要不是谢玄突然从北戎回来,想必他们还有的耗。
可现在,一触即发,谁也不敢预测后果。
毕竟,谁也无法估量此刻的麒麟军,能直取白上国皇都的麒麟军,实力究竟强悍到什么地步。
若非他谢玄心有顾忌……又怎会让他如此轻易摆脱绑架他夫人的罪行。
但就像那女人说的。
她才是平衡的那一个。
容不得他不向他们妥协。
因为谢玄才是最不可控的那个。
双方都是干脆果断的人,也没玩立定盟约那一套,先行给出诚意。
拓跋冶命人取来钥匙,便扔给苏笙笙。
只有她,才是真心不想起战。
那谢玄就杀他不得。
目送那个让南陵皇帝深为忌惮的将军,那般言听计从地抱着她撤离。
亲眼所见,即便眼睛都快将他射穿,可依然不得不听命的怂样,实在令人唏嘘。
就在两方落定一段时,从上方砸落几个带着辛辣物体的球形物件。
伴随着那个女人嚣张至极的声音,“这是杨堂十六人送你们的,还便宜你们了。”
拓跋冶:“苏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