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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入鞘。

翊王头也没回地率众前行,直奔乾清宫。

却在宫门处,被齐王等人拦了下来,齐王看着衣袍染血的翊王毫不意外,“老四,我就知道是你,你果真没让我失望!”

“二哥也要拦我?”翊王声音平静,听不出波澜。许是双手沾血的缘故,他周遭散发着浓烈的杀气。

齐王只觉脸上一凉,下意识抬头,就见雪花飞扬,打着旋儿飘落。

下雪了!

“二哥,你可不要糊涂!”长平郡王从内殿跑出来,身边还跟了两个禁军。

齐王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翊王,“四弟,你要对我动手?”

翊王没说话。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一半都湮没在漆黑的长夜里,跳动的火光只映出他清冷的下颌。在漫天飞扬的大雪中,寒意凛冽,犹如腊月的冰刀。

他长久的沉默,让人不自觉地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万籁俱寂。

只余空气中冷风呼啸和火把上的松树油啪啪作响。

那声音听得齐王心中压抑,烦躁之下,他沉不住气道:“老四,别忘了当年漠南秋猎……”

若非得已,他也不想挟恩图报。

“当年之恩,弟弟没齿难忘。”翊王说着向齐王拱手,“就是念着二哥当年帮忙救下明礼明谦的情分,弟弟才会放任二哥举兵进宫。”

齐王大骇。

方才他之所以能够顺利入宫,全是因为老四暗中放水?

他不动声色地用眼尾余光环视四周,刚才随他攻入宫城的将士们,不知何时被人俘去,如今还跟在他身边的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他心下瞬间凉了半截。

老八老九这会还在外面接应,宫里只有他一人。

那他不就成了那只“瓮中捉鳖”的鳖?

正想着,陆长庚进宫回禀,“报!回禀翊王殿下,八皇子、九皇子皆已擒下。”

此人是陆时安的爹,也就是顾云瑛未来的公公,不仅是翊王的亲信,更是翊王的亲家!

看到他的那一刻,齐王顿时面如死灰。

老八老九被擒,他连负隅顽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大势已去。

如今的翊王,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他闭了闭眼,似是认命一般,对着翊王单膝下跪,拱手长揖:“恭迎翊王勤王救驾!”

翊王进去时,容贵妃身边的素心姑姑已经在等着了。

他看了眼翊王身上的殷红,从容道:“翊王殿下请随奴婢来。”

翊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去了皇帝寝宫。

此时皇帝躺在榻上已经奄奄一息了,看见翊王过来,他下意识伸手,榻前的容贵妃立即给自己儿子让开了位置。

“父皇。”翊王来到榻前,握住皇帝那只干瘦的大手。

“都解决了?”皇帝问。

翊王点头,如实道:“十二弟已经认罪,其他几个不懂事的弟弟也被禁军控制了,正在等候发落。”

他顿了顿,又道:“六弟逼宫失败,已经……”

皇帝闭了闭眼,示意他不必再说。

他已经猜到了。

当年老六南下治水曾对老四动过手,后来的瀛州之战,老六还对老四落井下石,想趁机除掉他。

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想当年,为了坐上这个位子,他这双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临到老了,反而希望自己的儿子们兄弟和睦,不要像他这般,将自己活成孤家寡人。

为此,他连续警告老六两次,但他对皇位的渴望已经超越了他这个父皇的权威。

他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眼里。

这才导致了如今的悲剧。

自从漠南回来,兄弟阋墙便成了他的忌讳。

老四也明白。

他能忍到今日,全是顾忌他这个父皇。

重新睁开眼睛,皇帝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悲恸的儿子,用尽所有力气道:“朕知道,朕不会,不会看错人。朕将大燕托付给你,便能放心,放心了。记得,善待,善待你的兄弟们……”

交代完翊王后,他吊着的那口气才散了。

平心而论,老四不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但他却是最适合大燕的。

他必须要为大燕的江山社稷考虑。

在位二十三年,他的功过是非由后人定论,但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只能算是守成之君,比不上高祖赢宗的丰功伟绩。

大燕的未来,要靠老四了!

“咚!”随着沉闷的钟声响起,乾清宫内传来翊王撕心裂肺的痛哭,“父皇——”

外面的齐王和长平郡王听到声音,迅速偏头看向寝宫,双双哭喊着跪爬进去,“父皇!父皇!”

就连外面被俘的皇子们也扑通跪了下来,痛哭落泪。

霎时间,皇城内外,跪倒一片,哭声震天。

皇帝驾崩,举国同殇。

此时翊王府内,灯火通明。

虽然已是凌晨,但王府上下无人安眠。

不论是前院的孩子,还是后院的姬妾全都聚在了扶云院里,一个个提心吊胆又眼含期盼。

成王败寇。

今晚等待他们的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一飞冲天,要么死无葬身之地。但一飞冲天的前提是,他们要活着。

早在进了腊月,翊王府外便有重兵把守了。

尤其今晚,更是戒备森严。

府门外,由沈听白和陆时安两个小辈分别带兵把守,沈家军和陆家军将王府内外围得铁桶一般。

夺嫡之战,不仅瀛州的沈家派了军马过来,就连江南的沈舟和沈放也早早地赶回了上京。今晚,翊王带兵进宫,沈放一路相随,沈舟因为腿脚不便则留在了翊王府。

扶云院。

沈幼安和陆时宜婆媳二人镇守在花厅内。

看着沈舟和陆时安回来复命,立即问,“外面情况如何?”

沈舟道:“一切如常。”

沈幼安点头,“四哥,今晚务必守好翊王府,但凡靠近王府者,不论身份,一律格杀勿论!”

“四哥省的。”沈舟神色凝重。

陆时宜也跟着嘱咐陆时安道:“安弟,万事听从沈四爷安排,可记得了?”

“长姐的话,我记下了。”

沈舟和陆时安刚要离开,府内的几个男丁以及十六皇子全从东厢房冲了进来。

“四嫂,求您让我同去!”率先开口的是十六皇子。他眼神坚毅,神色坚决,周身散发着沉稳自信。

在翊王府住了一年多时间,他已经从过去那个自卑暴躁的废物成长为了众人眼中文武兼修的可塑之才。这一切,都是四哥和明谦的功劳,如今翊王府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他必须站出来力挺四哥!

顾明礼皱眉,“十六叔,你的腿……”

十六叔已经今非昔比了,若是有了三长两短,父亲定不会轻饶他们。

“无妨。”十六皇子不以为然。

沈四爷也跛着脚,不照样提前上阵吗,他又何惧?

“好!你随他们同去,但要注意安全!”沈幼安看着十六皇子叮嘱。

话音落,顾明谦便上前一步道:“娘,我也去!”

“小姑,还有我!”沈叙白也不甘示弱。

“母妃,我也去!”顾明轩道。

沈幼安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顾明礼,就见顾明礼拱手道:“母妃,儿子也去!”

刚说完,林疏言便从偏厅内冲出来,拦在顾明礼面前道:“世子三思,外面太危险了,您不能去啊!”

她说着朝沈幼安跪下,“母妃,您不能将世子置于危险之地啊!”

不等沈幼安说话,陆时宜便皱眉,直接让人将林疏言拖了下去,这里哪有她说话的份?

世子去不去,不该由她一个世子侧妃决定。

更何况,连六岁的顾明轩都敢冒着危险出去保卫翊王府,顾明礼作为大哥,作为翊王府的世子,更是责无旁贷!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退缩!

“母妃,我们去了!”顾明礼并没有将林疏言的话放在心上。

孰轻孰重,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若是他这个时候没有站出来,等到父亲坐上那个位子,他要如何服众?如何入主东宫?

最后,顾明礼、顾明谦以及沈叙白和十六皇子一同出了院子。

沈幼安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带着女眷们福身,“翊王府就拜托诸位了!”

她之所以让顾明谦等人前去,是想让他们参与进来,他们的父亲在前面打头阵,他们这两个做儿子的便替父亲守好大后方。

没有经历过腥风血雨便从父辈那里继承一切,他们永远不会珍惜。

尤其是顾明礼。

自从他娶了侧妃后,仅有的一点男儿血性也被温柔乡泡没了。

今晚这场宫变,他本该陪在翊王左右,与他并肩作战的,却因为他的优柔寡断,直至此时此刻,仍然处在妇人堆里。

经过今晚一事,希望他能有所成长吧。

等沈幼安和陆时宜回到偏厅内,女眷们一股脑地涌了上来,眼底尽是担忧。

“大家只管等待,不必担心。”她只说了这一句。

众人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便对沈幼安点了点头,她们相信王爷,也相信王妃,她们唯一能做的便是不添乱。

沈母抱着顾云昭率先上前,握住了女儿的手。

事发前,她便先让沈父睡下了,免得他要吵嚷着披甲上阵。

“娘亲。”顾云昭从沈母怀中扑到沈幼安身上,两只小手抱住她的脖子,“娘亲不怕,昭昭保护你!”

“乖,有你在娘亲不怕。”沈幼安眉眼温柔。

“昭昭过来,姐姐抱你。”顾云瑛看着沈幼安眼底的疲倦,懂事地朝顾云昭招了招手,生怕这丫头一直挂在母妃身上,累到母妃。

“去吧,到你大姐那去。”沈幼安将顾云昭放下。

顾云昭坐在顾云瑛膝上,搂着她的脖子,悄咪咪咬耳朵道:“大姐,我刚才跑去偷看大姐夫了,他长得好看,比那个赵祺好……”

不等顾云昭说完,顾云瑛便红着脸捂住了她的嘴。

偏厅紧挨着花厅,刚才花厅内的说话声,她们在这里听得一清二楚。

陆时安说话时,她一下便听了出来。

那声音温润如山泉,听在耳中很舒服,应该是个脾气温和的人。

不过今晚这种时候,她也没心思细听。

若不是昭昭提起来,她都已经把人忘记了。好在偏厅内气氛紧张,没人察觉到昭昭说了什么。

顾云瑛很是松了一口气。

直到后半夜时,从皇城的方向传来沉闷的钟声,翊王府上下所有人瞬间将心揪紧。

而后,由沈幼安带领着,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皇帝驾崩了。

今晚一事也应该有个结果了。

除了沈幼安,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甚至胆小的温侍妾还吓晕了过去。

不多时,顾明礼便带人回来禀告。

“成了,成了!”

“太好了!”偏厅里的人齐齐松了口气。

他们很清楚顾明礼那一句“成了”的背后包含了怎样的意义,过了今晚,他们翊王府上下便都要跟着一飞冲天了!

“王府可还好?”

顾明谦兴冲冲道:“一共发生了三次冲突,不过都解决了,目前一切都好!”

沈幼安点头,刚要吩咐众人准备丧事,林疏言便一个箭步冲到了顾明礼跟前,一把将人抱住了,“呜呜世子您终于回来了,言儿担心坏了,幸好,幸好你没事……”

抱着孩子的陆时宜:“……”

挺着大肚子的叶清影:“……”

狠狠抽着嘴角的宋婉仪:“……”

这一幕,让她想起了从前自己不顾一切冲到翊王怀中的画面,当时她还以为自己痴情。

原来在外人眼中,竟是如此……不害臊,不知羞耻!

她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这一刻,宋婉仪都替林疏言臊得慌,脸颊泛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深吸一口气,着急催促道:“好了好了,知道你们感情好,要抱回去抱,现在是办正事的时候!”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不该对世子说这番话,她赶忙收回视线。

假装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但众人还是齐刷刷地朝他看了过来。

宋婉仪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都看她做什么?难道就她一个人看不得这场面?就她一个人长针眼。

陈庶妃等人震惊的是,原来针眼也会长针眼。

顾明礼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被宋婉仪一说,顿时觉得无比尴尬,立即将扒着他的林疏言拉到一旁,然后看向沈幼安道:“儿子全凭母妃吩咐。”

“进宫,奔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