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舟风驰电掣,一晃便过去了五个月。起初的那股新鲜感,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毕竟每日所目睹的皆是千篇一律的景象,心中自是生出了难以抑制的乏味之感。
好在沿途分布着不少岛屿,每当灵舟途经之时,众人都会令其停下,登上岛屿进行休整。
只是那些岛屿上的生灵颇为可怜,莫名其妙地就沦为了众人的盘中之餐。
这一日,夜幕徐然降临,浩渺无垠的苍穹之上,繁星点点,恰似璀璨无瑕的宝玉,肆意无序地倾洒于广袤海面。
那点点星芒于海面跳跃闪烁,与滔滔海水相互交织,如梦似幻。
微风轻柔拂过,海面泛起层层涟漪,星芒随之摇曳,仿若在诉说着悠悠轶事。
一座静谧的小岛之畔,一艘造型雅致的灵舟悄然停靠于岸边。
宽阔的海滩之上,九人围坐成一圈。
他们的面前,升腾起一个熊熊燃烧的极大篝火,跳跃的火苗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
一旁,笔直地插着数根木棍,上面串着滋滋冒油的烤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每人的手中都握着一个粗糙却不失质朴的木杯,一边品尝着杯中的佳酿,一边畅快地交谈着,那轻松愉悦的模样,好不惬意。
这已经是他们路过的第十二座小岛了。
即便如此,路程也仅仅走了五分之一。
这着实让人禁不住感叹,无尽之海当真广袤无垠。
当初在地图上观望时,两界地距离四大洲看起来并不算太过遥远。
然而,这一路奔行起来方才知晓,那地图实在不够精准。
倘若按照相同比例勾勒出无尽之海的全貌,那么在同样的尺寸之下,
大荒那种地域,都会缩减成一个拳头大小的模样,四大洲更是会变得比指甲盖还要渺小。
不过,几人倒也并不焦急,时间充裕得很。
即便两地相隔甚远,有个两年半的工夫也能够抵达了。
这也是当初几人,并未选择让百川动用大挪移术带他们前去的缘由。
而他们这一路上过得甚是惬意,虽说每日所目睹的景色始终如一。
但口腹之欲却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那无尽之海中存有各类灵兽,甚至有一些,此生都未曾见过人族。
一瞅见灵舟靠近,还会傻乎乎地前来攻击,最终皆化作了一道道美味佳肴。
在此期间,云帆云裳两人的修为再度恢复至炼气五层。
他们甚至未曾修炼,仅仅凭借那灵兽肉的滋养,便达到了如此境界。
这也多亏了他们筋脉强劲,倘若换成毫无根基的凡人食用,别说上吐下泻,没出现筋脉堵塞、爆体而亡的状况,就已然算是奇迹了。
食物入腹,篝火渐暗,几人吃饱喝足,纷纷返回了灵舟之上,唯有一道身影,仍旧沐浴在火光之中,此人正是云裳。
她手里握着一根木棍,不停地翻动着面前的炭火。
“雪儿姐,云裳怎么了?”莺儿瞧着她的模样,侧头望向雪儿。
“唉,这不是修为又恢复了一些嘛,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是该继续修炼为好,还是再吃一颗散气丹的好。”
雪儿叹息着说道,这丫头的性子向来都是如此容易纠结,她对此着实颇为无奈。
“要不,我去找她聊聊?”
“也好。”
雪儿微微颔首应道,毕竟有些话,身为母亲的她着实不太方便开口。
“噼啪”,
木材燃烧的声响持续不断,云裳那娇小的身影此刻看上去格外玲珑,她落寞地坐在木桩之上,连连叹息。
“你这丫头,怎得不回去睡觉?”
莺儿面带笑意款步走来,那笑容明艳动人,仿若冬日里暖人心扉的暖阳。
“姑姑。”云裳闻声抬起头,放下手中木棍,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我还不困。”
“我看你不像是不困,可是有什么心事?”
莺儿玉指轻抬,一根木桩便缓缓飞到云裳身旁,而后她轻盈地坐了上去
云裳抿了抿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启齿,她自幼便不太擅长抒发自身的感受,即便此刻满心话语,渴望与人倾诉,却又无法梳理成清晰的言辞。
“是不是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莺儿索性直言询问,她深知,倘若一直这般引导云裳,全然是徒劳无功。
“嗯。”
云裳轻轻点头,“母亲她与您说了?”
“说了,还说你这丫头又开始纠结了。”莺儿嘴巴微微嘟起,带着几分嗔怒之意。
“可是姑姑,原本我一心想着放弃修为,去过凡人的平淡一生,但如今这修为,又......”
话音未落,莺儿那如玉般的纤手便已然搭在了她的肩上,“这有何难,顺其自然就好呀。”
她的笑容依旧那般明艳动人,手指轻柔地揉了揉云裳的肩膀。
云裳再度抿了抿嘴,道理她固然都懂,然而真要付诸行动,却困难重重。
她不像云帆那般极具主见,后者已然拿定主意,待回去之后就再服一颗散气丹,总之就是决意不再修仙。
可云裳却有所不同,一方面她倾心于平淡的一生,另一方面又不愿让父母伤心难过。
至于以修士的身份去凡间生活,她更是不愿眼睁睁看着自己日后的朋友逐一离去。
这几年她在九龙镇中,已然见过不少此般情景,平日里那些有说有笑的街坊,如今也已经有几位悄然与世长辞了。
“你这丫头,又不吭声了。”莺儿微微蹙起眉头,她此刻也深切体会到了雪儿与柱子的无奈。
这小妮子平素瞧上去开朗活泼,可一到这种关头,就宛如一个闷葫芦,两头都不通气。
忽然之间,一道身影跃入眼帘,张晨的轮廓显现于灵舟的甲板之上,他手中握着留影石,想必又是在记录日常点滴,准备回去给戴欣彤瞧。
可莺儿却忆起了当年在大荒时,张晨开导自己所用的法子。
说干就干,莺儿猛地抬起头,仰望夜空,发出一声长叹:
“唉!”
“丫头,你可知,当年姑姑我尚小之时,曾有过一段极为跋扈的日子。若不是师父他老人家及早察觉,只怕我如今,早已误入歧途了。”
果不其然,女性天生对八卦饶有兴致的性子皆是如此,云裳当即抬起头来,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好奇之光。
这段过往于她而言全然陌生,柱子也从未提及,毕竟若要讲述,必然绕不开一段屈辱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