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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院点了一盏小灯,沈润秋将前几日做完还没来得及整理的材料归位。韩牧潭慵懒地倚靠在门框,灯火渐明渐灭,折射出两人的影子亦是一长一短。

屋里只余纸页翻动的声音,宁静的夜里撩拨得人心荡漾。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声音传来,沈润秋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简易时钟,距离九点钟还有二十分钟。

梁雪晴这个大麻烦最终没人敢上前负责,即便段金枝百般给庄全使眼神,但庄全像有什么阴影似的,百般推脱。

最后实在没办法,是以邱国文托人找人用工具做了个临时担架将人抬了过来。段金枝跟在一侧生怕梁雪晴掉下来,而梁雪晴内心悲愤万分,却又不能说什么。

脚腕的剧痛令她冒了一额头的冷汗,即便心有不甘,她也只能以这种屈辱的方式亲自登上沈润秋的门,求她救自己。

处置室,几盏手电筒将室内照得明亮,沈润秋看了一眼跟来的群众,“留下三个人就好,其余人员都出去。”

段金枝当仁不让,她往前站了一步,像是宣示主权一般,生怕沈润秋趁她不在做什么违规操作。

沈润秋也没管她,而是对一路专门跟来的严雄说:“你是她的负责领导?”

严雄点了点头,向她伸出手来,“沈医生你好,我是文工团的负责人。”

“你留下。”沈润秋回头看了一眼,“邱主任,麻烦你也留下。”

“其他同志请先出去。”

沈润秋拉上帘子,快速进行了严谨的手部消毒,从无菌包里将器材取出,一个一个平整地摆在台面上。

梁雪晴咬着下唇,无力地躺在一张简易小床上,小腿垂下来,缓缓闭上眼睛。

“别睡,还有情况要问你。”

梁雪晴眉头紧皱睁开眼睛。

沈润秋戴上无菌手套,一旁的王兴明作为助手已经备好了局部浸润的麻药。她接过麻药,在伤处周围先进行了局部麻醉之后,取出镊子将钉子拔出来。

梁雪晴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就见一根不长不短的钉子从她的伤处被拔出,动作很快,有麻药的原因也没有感觉到疼,但梁雪晴还是浑身抖了一下,像是被她的动作吓到一样。

邱国文呲牙咧嘴地看着眼前场面,实在是……

光看着就感觉疼啊。

沈润秋口罩之上的眼神平静,“钉子的伤口有些深,再加上有污染,我需要进行扩创处理,以防止感染。”

梁雪晴咬牙点了点头,一边严雄有些担心,“沈医生,扩创是不是不利于恢复啊?”

“她的伤口很深,那个扎进去的铁钉你也看见了,如果不扩创进行完全的消毒,很容易在组织深层引发细菌感染,而且深层有可能还含有其他异物,后期的康复也会受到影响。”

听完沈润秋的解释,严雄点了点头没再问下去。

“手术刀。”沈润秋侧头吩咐,一旁已经做好无菌的王兴明连忙递上。

“嘶……”梁雪晴看着刀片伸入伤口中,即便不疼但还是不免脚往后面缩了缩。

“如果害怕,就不要看。”即便梁雪晴乱动影响操作,沈润秋持刀的手依旧很稳,并不怎么受到影响。

但一旁的王兴明敢确定,如果是自己在做,说不定那把刀子就要扎到什么地方去。

“盐水。”

冲洗了几轮,沈润秋持着镊子从伤口深处夹持了一块小小的金属碎片,“深部组织有被伤到,可能跟腱会受到影响。”

“我、我之后还能跳舞吗……”梁雪晴不好意思地问。

“及时治疗,积极康复,有机会。”沈润秋隐约看到深处暴露之下的跟腱,“不排除损伤到了周围的神经和血管,需要手术修复。”

严雄没想到事情这么大,便问:“可是三天之后才有船,会不会耽误了。”

“早知道就不让你上场了,小梁,你当时怎么不和我说啊!”梁雪晴受伤比较严重不说,最主要的是她受伤之后很多演出角色都找不到人替补,这叫他怎么安排!

梁雪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严雄,脑袋空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她害怕已经超过了慌乱,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木木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也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她那时候只害怕严雄会把她替换下来,就强撑着自己能上,却万万没想到后面发生的事。

“最后能不能康复两说,主要你这位置谁来顶上?小丁自己的演出也不少,不可能一直替你上啊。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你现在更是开了刀子,我看没有一两年恢复不过来!”严雄兀自分析道,“回去我先给你申请留岗,看最后恢复情况,要是日后跳不了,就把你转后勤。”

段金枝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装模作样问沈润秋:“沈医生,这……开刀影不影响生育功能?”

她这话带着些谄媚,然而在众人看来却是司马昭之心。

按照段金枝的料想,如果阳历新年这几天假期俩人能相中对方,农历新年前后就能办婚礼。

他们家庄全年纪已经不小了,再过到明年就年近三十,婚事再不抓点紧,真是要打一辈子光棍。

而梁雪晴这个儿媳妇她颇为满意,样貌上乘,平时又是个舞蹈演员,身体肯定不差,唯一她不喜欢的地方就是工作太忙。

梁雪晴所在的文工团一年将近百场演出,隔三岔五就要去外地出差,未来嫁了人家再出去遍地跑哪里像话。如今梁雪晴受伤,她虽说也跟着心疼,但更多的是这方面的考量。

但如果真的能按照她那个团长严雄所说,日后给她转了后勤,那不就算是工作稳定下来了?

“你是她家属?”沈润秋要了个持针器,眉眼微抬,眸光冷漠。

段金枝就觉得自己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但她此刻心思在别处,也没有计较,而是难得挂着虚心的笑容回:“这是我丈夫他战友家女儿。”

“无关人员出去。”

沈润秋说完话便低下头继续缝合,段金枝讪讪笑了两声,慢慢后撤退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嘱咐梁雪晴:“小梁,今天晚上你就来我们家住,房间都给你收拾出来了,岛上的招待处怕你住不习惯。”

梁雪晴把脸侧到一边,冻凉的脸颊做不出任何表情,显然此刻她并不想搭理段金枝。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金属之间的碰撞声,沈润秋干脆给她进行了跟腱缝合。

她把王兴明招呼得近了一点,“现在我给你演示Kessler 缝合,这是一种很常见的跟腱缝合方法。”

王兴明从前哪有这么珍贵的实操见习机会,当即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恨不得化身摄像机把她说话的场面记下来。

“一般使用可吸收缝线。现在跟腱断端一侧从近侧边缘进针,穿过实质再从远侧边缘出针。再在对侧断端以同样的方法缝合,让两根缝线交叉,就是这样……”

沈润秋缝了两针,抬头看了王兴明一眼,“用Kessler缝合法缝完两端打结之后,可以再进行一些辅助缝合,”她又拿起持针器,“现在用的方法是锁边缝合,目的是加强Kessler的强度。”

王兴明表情凝重地点点头,似乎在消化沈润秋说的知识。

沈润秋利落地缝完,又补充道:“还有一种布尼尔缝合方法,但是一般要采用不锈钢丝作为材料,那种缝合方式的强度大,能承受比较大的张力,当然治疗过程也比较复杂,术后恢复期还需要二次手术取出钢丝,对于患者来说也是一种痛苦。”

“她的情况还没到完全断裂的程度,结合卫生院现有资源采用Kessler是十分合适的。”

沈润秋说完便给她缝上了表皮,再次消毒之后拿纱布包扎好,便淡定起身。

一旁的兴明目光佩服地看着她,心里却是在想着,像她这样在外科方向有特殊天赋的医生来到黎明岛,只能以两个字形容——“屈才”。

严雄亦是一脸敬佩,这位沈医生,看起来还真有点东西。

沈润秋起身将手套和口罩摘掉,“伤口不能沾水,忌食辛辣刺激食物,三天以后来换药……三天以后你到临安换药,七天以后拆线。”

将医嘱下完,沈润秋就出去了,走廊里传来她的补充:“王医生,麻烦你让她补齐手续。”

抬眼看表,九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