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
我试着恢复语言功能,意欲打破我脑血栓般的状态。
我不能理解井上的动机,也无法体谅戴绿帽子的人如何觉得头上还暖暖的、很贴心。
他的金莲子没有退出朋友圈,井上倒是做了这个决定,不知道井上是否知道,要做一个随时将头埋进沙土的鸵鸟,你得随身带着沙袋。
君子成人之美,答应井上的事我也会做到,不就是搪塞一下土地公嘛,编瞎话是我跟世界交流最重要的方式之一。
至于他突然消失在我们的朋友圈,我会告诉土地公我也不得而知,世事无常,谁能了如指掌!
井上的事情也许只能到此为止了,至于他的未来,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茫茫人海,我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姑娘身上,她前凸后翘的样子,着实不应该有一双令人忧愁的眼睛,看一眼就让人觉得人间不值得。
她径直地走向车站的出口,离我越来越近,甚至我觉得她曾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两眼,我真希望也有这样一个羡煞旁人的女人为我接站,见到我,轻声耳语:房间已经开好了。
当然,如果她说跟我走吧,我也能明白其不可言传之意会。
忧愁姑娘走路带风,她身上的芳香和她的美貌令人应顾不暇,既想好好看一看,又想仔细闻一闻,庆幸,我居然恰好长了一对鼻子和眼睛,两者配合地天衣无缝。
“先生,跟我走吧!”
嗯?
我左顾右盼,也没有别人了,忧愁姑娘在我跟前停了下来。
大爷的,我刚才怎么想的她怎么……我还想问一句,房间开好了嘛?
“姑娘是在和我说话吗?”
我衣冠禽兽故意询问,其实心里挠着痒痒,你看人家日本车站,姑娘亲自出来招揽生意,这一点就值得我们学习,让一群老妈子出来“钓鱼”,冲动点在哪里?
忧愁姑娘点点头,“是的,先生,我在和你说话!”
冷冰冰的气质,我喜欢!
“嗯……去哪儿啊?”
“我的车在那边,我也会送您回来!”
忧愁姑娘指了指马路对面。
你看看,大家伙儿睁大眼睛看看,人家这服务,车接车送!
我摸了摸钱包,有三件事需要后悔:第一,不该把跳跳蛋摔在地上被井上捡走,第二,不该把桃花岛的贵宾卡给井上,第三……钱包里不该没钱!
“嗯……姑娘,我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方便的话我去……拿钱!”
“拿钱?拿钱干什么?不用,你是我们的贵宾!”
不用拿钱?我这就贵宾了?我……这就沐浴之王了?
“三楼,贵宾一位!”
我耳畔回荡着久违的热情。
“这……不合适吧!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还是只谈利益的好!”
“到那里跟我们老板谈吧!”
忧愁姑娘淡然一笑,我的心碎的像玻璃碴子。
也对,这事还得和老板谈,人家不可能让你享受白花花的事啊,不要钱,那就可能……仙人跳?忧愁姑娘只是诱敌深入的一个棋子?
不对,我又瞄了一眼忧愁姑娘的车,很长很长,我说过,我对车一无所知,通常靠长短、外形判断车是否豪华。
不为钱,也不缺钱,难道是……美日的阴谋?想获取我华夏儿女优秀的基因,特意挑选长相帅气、聪明过人、一次能半小时的中华好儿郎下手?
哼!一道寒光从我近视镜片里划过,寒光不是很透亮,是该换副眼镜了!
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姑娘,恐怕……”
“别怕!”
我腰板挺地直直的,因为一把枪正戳在我的肋骨上,如果换成别的,我可能因为痒痒笑出声来。
妈的,你拿着枪指着我,还让我别怕!咱俩调个个儿,你试试!
被一个女人拿着枪顶着这还是第一次,以前可都是我拿着“枪”顶着女人的。
果然被顶着的感觉不好受!
我故作镇定,忧愁姑娘的确令人很忧愁啊!
“姑娘,有话好好说,何必使枪弄棒的,车站这么多人,擦枪走火了可不好!”
“我也是奉命行事,我老板要见你!”
“你老板是谁?我初来日本乍到,还没炸几条道,就被你截住了,我根本不认识几个人!”
忧愁姑娘摇摇头,“但我们老板认识你,这就够了!”
忧愁姑娘的枪用力一顶,我差点不受控制地叫出来,这一刻,我真他妈居然感同身受了。
看来这一趟由不得我了,想想在日本除了小鸟游,我也没得罪什么人啊,而小鸟游要见我需要用这种手段嘛?
我跟忧愁姑娘上了车,忧愁姑娘将我的手机一并扣下,刚上车就给我戴上了手铐。
唉!这两天是怎么了,黄瓜不是黄瓜,手铐不是手铐,这俩玩意儿是不是走错片场了,一个本应老老实实待在菜市场,一个本应本本分分藏在床头柜里备用,你看看,一见是我,都变换了角色!
“老实待着,否则我的子弹可不长眼!”
说着,忧愁姑娘将枪插在了右侧的腰间,我坐在副驾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戴着手铐去夺方向盘的美国大片镜头没在我脑海里上演,于我而言,那和在粉碎性骨折的胸口碎大石没什么区别。
不知过了多久,咸咸的海风愈发的浓烈,偶尔能看见远处的海平面,目光所及之处,是林立的塔吊和密密麻麻的集装箱,一辆辆来回穿梭的大货车,忙忙碌碌。
显然,这是一座港口!
我有点荒神,妈的,我可不会游泳啊!
在港口的东北角坐落着一座五层楼高的办公楼,忧愁姑娘并没有因为担心我记下路线找到她们而给我戴上她的黑丝袜,是她有脚气或者不舍得一双黑丝袜,从气味和座驾看,显然不是,可见对方嚣张的意图,这和小时候打架一个道理,你被另一个孩子打了,知道他家在哪里,却不敢去他家告状,原因只有一个,他有更不讲理的父母!
还没下车,忧愁姑娘就给我开了手铐,她下车的时候甚至都没回头提防我一眼,就不担心自己转身下车的时候我从背后偷袭她?我也有点肥头大耳的雏形了,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手无缚鸡之力的吧!
我有点生气,这也太不尊重对手了!
一楼的电梯直达五楼,我尾随在忧愁姑娘身后,如此的天时地利我岂能袖手旁观,我决定挺而走险,在她身后对着她的的背影各种抓挠……别说没出息,人家身上带着枪呢!
忧愁姑娘在三楼中间位置的办公室停住了脚步,她摆了摆头,示意我进去。
我毫不示弱,朝她摆了摆头,你倒是给我让开啊!
我推门而入,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吧!
硕大的办公室装修豪华,一排博物馆才有的展览架贴墙而立,每个格子里摆放着不同的海洋物种标本,最吸引人的还是它那面巨大的落地窗,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尽收眼底,将大海波澜壮阔的景色尽收眼底,仿佛将大海踩在了脚下。
这样奢华的办公环境我就不信它的主人不涉腐,这明显是只“大老虎”啊!
“欢迎您,凌凌发先生!”
谁?
我看了一眼大贝壳标本,应该不是它,尽管它有一只大喇叭。
一个满头银发、颧骨突出的女人手持一杯咖啡,凭空出现,幽幽向我走来。
她的岁数并不大,五十上下,皮肤保养的很好,怎奈头发不争气,可就是这灰白相间的头发,衬托出了她别样冷峻的气质。
这样的女人一般会做两种事,一是给她看不上眼的女儿的男朋友五百万让他离开;二是克夫,从面相学看,颧骨突出的女人一般都很难缠,古人更有云,“女人颧骨高,杀夫不用刀”。
可我也不认识她女儿啊!
她将手里的咖啡递给我,显然,这一套叫先礼后兵。
“凌凌发先生的大名可谓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我故作镇定,喝了一口咖啡,看来人家已经把我的底细摸得底朝天了。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小英子,是东京海关局的局长,这里是我在港口的办公室,我的中文是不是还不错,我们常和你们中国人打交道。”
小英子?妈的,如此强势的臭婆娘取这么个人畜无害、小巧玲珑的名字,你也配!
可人在屋檐下,手底下的人手里都有枪,作为头头,惹怒了小英子轰你一炮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不比小鸟游的黑社会逊色,人家是官家,通过合法手段就能整死你。
“不知道英子局长找我有什么事,还弄出这么大动静,凌凌发何德何能!”
唉!还是把“何德何能”给用上了,这个词我原本打算把它用在我的婚礼上的,大概意思是我凌凌发何德何能,能娶到贤良淑慧、貌美如花的公主……没想到我的“何德何能”小试牛刀,居然用到了半老徐娘身上。
小英子望了一眼深沉的大海,果不其然地轻蔑一笑,是的,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包括天地运行、动物交配和小草发芽。
“好,凌凌发果然是个直来直去的人,那我也不卖关子了,我请你来这里是想和你做笔交易!”
“做交易?我不懂英子局长在说什么,你应该调查的很清楚,除了这副赎罪的肉体和肮脏的灵魂,我身无分文、两手空空。”
“不,凌凌发先生少说了一样东西……聪明的大脑!”
小英子指着自己的脑袋,“应该称呼你侦探先生才对吧!”
“这么说,英子局长是想让我帮你出出主意,这事可以答应,但丑话我得说在前头,我脑袋里竟是些屎屎尿尿、对牛弹琴的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卡壳,您可得有心理准备!”
“有准备!既然是交易,哪能只用枪,岂不成了强盗!”
小英子摆摆手,让我走近落地窗。
港口的集装箱堆成了小山,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源源不断的货轮由远而近,来来往往的货车忙碌不停……
怎么,难道你要给我一个集装箱?集装箱里装着来自中国义乌的小商品?
我与小英子近在咫尺,显然,这是属于她的王国,但我还是想不到,堂堂一个海关局长找我帮什么忙。
“你们中国有句古话,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熙熙攘攘皆为利往,为此挺而走险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想白一眼小英子,你的中文再熟练能和根深蒂固、土生土长的我相比?你刚才是不是该引用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真是王铁锤面前耍绣花针!
我顺着小英子的话说道,“那是疾苦百姓的事,似乎与您不沾边吧?”
小英子摇摇头,含而不露,“谁会嫌弃钱多呢!”
真是恬不知耻,你守着一个钱袋响叮当的人说这样的话,有没有点人道主义。
我下意识摸了摸钱包,感觉它又瘪了不少。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赚笔钱?”
“准确一点说是拿回属于我的钱!”
就讨厌这种人,好像钱本来就是她家似的!
“英子局长,如果我有这种赚钱的本事,我还会穿这高仿的耐克?你看我耐克的“小对号”都是倒着勾的!”
小英子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继续面朝大海。
“难道你就不想把本田先生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