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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表妹、土地公碰头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半,狗老大也在场,两眼通红,气性大的人遇到不如意的事往往如此,而我兵败如山倒的样子也着实吓了他们一跳,我不想解释,更多的原因是因为我那俩叫胖子和小梅的朋友。

此时城南公园的热闹早已偃旗息鼓,这是我们四个人折中距离相对较近的地方。

“狗……”

“别骂了,狗老大,直接说事!”

狗老大咽了口气,脸色通红。

“吴总给我打电话说明天在五个人的基础上再临时增加五个人,说实话,原来安排的兄弟至少都跟了我五年,他们咋脱裤子我就知道他们拉什么屎,可这五个人是去年陆陆续续来的,在我这儿满打满算才一年,我这儿不排外,可他们一直没怎么融入大家伙,吴总说这事紧急,好多兄弟都出去贩狗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我看着他们平时也是本分人,也没多想,谁知道他妈的竟给老子挖了这么大一坑!”

狗老大气的直跺脚,毕竟狗老大也是老大。

“我到狗老大地盘去了一趟,家里除了人什么都没带走,可见他们走得匆忙,我问过几个人,那五个人晚上并没有回来过,他们的家人应该是自己走出去的,显然,事前他们并没做准备,只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告诉家里人去哪儿找他们,然后……彻底消失!”

“土地公,别拐弯抹角了,他们哪怕是插上翅膀飞走的又如何,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李尚龙是不是给他们十个人每个人都打了电话?”

“准确的说只打了六个人的电话,消失的五个人,还有第一个接到李尚龙电话并把事情告诉狗老大的人,狗老大知悉后立马联系了其他四个人,那四个人说并没有接到任何电话,做掉一半的人手,我想李尚龙大概也满意了。”

我点上一颗“红将军”,懊悔的情绪开始肆意蔓延,如果我不听大爷的劝告,不给自己留后路,不去找李尚龙,哪怕鱼死网破,就不会出现如今的状况,至少可以保住小冉。

今晚的夜空有星星有月亮,路上也有偶尔的车辆,还有不知源自何处的敲打声,一切似乎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只是在这个夜晚,我失去了两个朋友,一个机会,一个永不再见、一个杳无音信、一个机不再来。

“表妹,说说血淋淋的现实吧!”

这个话题交给表妹再合适不过了。

“今晚我们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差,只中了三辆车,按照我们目前和李尚龙的差距,我们早就预算过,赢他需要八辆车,本来,哪怕今晚就算只有三辆车入账,我们明天还有十个人的人马,只要不遭受像今晚一样的天谴,我们应该会很稳,可现在,十人变五人,我们还需要五辆车才能赢……”

这是什么概念?

五个人,每人卡里有31万,每消费2000元换得一次抽奖机会,购买黄金可获得的抽奖次数为150次左右,连续抽150次,中奖的概率应该是100%减去150次都没抽中的概率,等于100%减去99%的150次方,大概是78%。

也就是说,你五个人,理论上大概有四个人能抽中宝马。

对,理论上是这样。

关于运气这事儿,谁都不敢拍胸脯子,不管是A罩杯还是G罩杯。

何况,我需要的是五辆车。

我想过有的人可能见利忘义,拿着二十多万的卡跑路,我想过有的人可能将宝马偷偷领回据为己有、再不见人,所以他们只能在去海德格玛之前才能拿到卡,所以我让狗老大对他们再盯紧一点,所以我让他们从海德格玛带回来的东西一律上交。

可千算万算,我都没想到,他们的钱不一定是从我身上来,谁给钱,他们就能听谁的。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他们在海德格玛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李尚龙给了他们多大的诱惑,从他们净身出户地逃亡就能猜得到。

“刘总,刘总!”

土地公将我从自我沉浸中唤醒。

“你看我们下一步……”

“再给我半天的时间,到明天中午,我就不信他娘的他们能躲到哪儿去!再说,明天不是还有一天时间嘛,我们多派些人手,抽它十辆八辆的回来!”

不说也知道,还指望从乔华杰身上薅羊毛,这是谁能说出来的话。

“都散了吧,还有其他事在等着我!”

我无能为力的转过身,身心交瘁,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道理已不是第一次在我身上应验了。

“我们怎么办,坐以待毙吗?”

走出很远,表妹大声喊道。

我不知该怎样回答她,“说不定明天我们派去的五个人能全部抽中”,我知道,这样的话不能说出口,否则只会令人更加心灰意冷。

一夜没睡,脑袋像灌了铅一样,天还没亮,我又回到了城中村的废墟上,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感觉到离胖子更近一些。

一个拾荒者在废墟上走走停停、四处搜寻,如果这是“寻宝”的游戏看上去当然十分有趣,可如果这是赖以生存的生计,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知何时,他竟出现在我眼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手里的烟。

同是天涯沦落人,陌生的人,给你一颗“红将军”。

“你来这里干啥?”

他挥了挥手,似乎在赶什么东西,但不可能有苍蝇出现。

“找人!”

“他们都拆迁了,出了许多暴发户!三天三夜,夷为平地!”

显然,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找个瘸子,铁匠,有个女儿,有重病……”

“你说的是王长青吧!”

“你知道他去哪了?”

“在派出所,刚进去……也就四五天。”

“他犯了啥事?”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说一个瘸子能干啥,他这房子拆迁就拆出了一百多万,他缺啥!”

我扔给他半盒“红将军”,往派出所赶,我原以为王长青肯定知道了小梅的事,可从时间上来看,也许胖子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可能是担心王长青受不了,也可能和我一样暂时无法联系到他。

只要找到王长青,胖子总会出现,他总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小梅的父亲。

再见到王长青,我差点没认出他,乱糟糟的头发已全白,脸色蜡黄,瘦了一大圈,比这更糟糕的是他的精气神,他空洞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便定格在我左手边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毫无生机。

一时间,我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城中村已经拆了,我昨晚去了才知道……我是想过去看看你……”

“这是我的打算,等小梅走了就来这里……”

一击即中、瞠目结舌,我原以为无法交代的事,王长青早就知道了。

“谢谢你们,让她感受到了我给不了的温暖与关爱,尤其是他,如果再早点出现就好了,小梅曾告诉我,如果自己没有生病,一定要和他白头到老。”

王长青干涩的眼睛变得湿润,他慢慢收敛起眼神,盯着我的眼。

“你说,为什么我造的孽要报应在她身上,她只活了二十六年!她应该和外面的孩子们一样,爱哭爱笑爱吵爱闹,她应该有一群的朋友,她应该有一堆的化妆品,应该有穿不完的衣服逛不完的街,还应该有一位陪她到老的丈夫,大发,你说对不对?”

我像做了什么亏心事面对阎王的审判,不知所措,我不知道他的问题到底对还是不对。

对是本应如此,不对是世事多变。

二十六岁,担不起的生死存亡。

“小梅是不是连累了他?他本应是个阳光灿烂的大小伙,像你一样,他本来就该像你一样,对不对?”

“你见过他?”

王长青点点头,魂不守舍。

“他到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多,一辆火车刚从屋外呼啸而过,他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他好半天没说话,就一直站在门口,我看着他,好像小梅就在他身后……”

王长青陷入了沉默,仿佛又回到当晚,说到小梅时脸上略过一丝笑意,尽管这样的描述已经烂大街,但依然是对他再合适不过的形容。

“我们都做了好久的准备,但当事情发生时,所有的准备形同虚设,他说事发突然,来不及飞回来了,他跪在我面前,因父女俩没能见最后一面而愧疚自责,他哭了很久,之后他告诉我,小梅的墓地就在她母亲墓地旁边,我知道,这是小梅的夙愿,以前她拿这件事当挡箭牌,帮她驱散对死亡的恐惧。”

我看着王长青,他沙哑的嗓音沙沙作响,像蚕正在吞噬一片片桑叶。

“他去哪了?”

王长青想了想摇摇头,这短暂的空隙应该不是在思考,而是反应迟钝。

“他说他无法面对自己,他做了错事,我想劝他两句,可他没给我时间,他让我保重身体,然后飞奔进黑夜里,你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王长青忽然抬头问我,他似乎忘了我刚才的问题,我摇摇头,他的头又慢慢垂下,看上去更加失落。

“将来你应该比我能早见到他,我有两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

“替我转述一句话,这句话是他和小梅去海南临走时,小梅对我的嘱托,小梅让我将来转告给她身后的男人,让他答应她最后一个要求:找个对他好的女人,给他们的孩子取个叫’乐多’的名字……”

小梅,古灵精怪的小梅,她怎么会直接说娶妻生子的话,那样的话只会打了水漂,看似强人所难,小梅把她的心愿当成了寄托,“乐多”注定成为胖子心心念念的名字。

对于小梅的这桩心事和嘱托,我一点也不意外。

“自首的想法已经藏在我心里很多年了,可小梅生病,如果我不能陪着她,就没人照顾她了,在我得知小梅离开的第二天,我就来到了派出所;在我的档案袋里有一张银行卡,本来是想给小梅治病用的,是那座老房子的拆迁款,如今也用不上了,你帮我捐了吧,捐给滨城的儿童福利院,我罪孽深重,不求谅解,只希望能稍微弥补我曾经犯下的大错!”

愧疚还是挤压出王长青悔恨的泪水,曾经有人问后悔有什么用,也许后悔的最大价值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大发,要找到他,别让他胡思乱想,他还年轻!”

“你也希望他能再找一个?”

“我希望他好好的,希望小梅在天上得偿所愿,如果可能,我祝福他……”

王长青苦苦一笑。

“因为他是小梅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