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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飞燕这小妞,独自修炼进展慢。秘籍晦涩没人教,全靠自己琢磨,靠偷听奶奶讲经找灵感,枯燥得常走神。不过,倒也不是毫无成效,她恍惚觉得视野开阔了些,耳力也灵敏了点。

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吧,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附近飘荡,还碎碎念什么,这感觉有点不太好受。不要指望一个胆小的人,装勇敢就真的勇敢了。以前还是和奶奶睡一个房,现在是自己一个人睡一间房,那每晚都是窗户关紧,锁上门,再把床帐放下,然后深深的埋进被窝里面,恨不得头也藏起来。

想起上回,那神秘的李道长托梦送来修仙秘籍,可如今也不知他去了何方,只盼他一切安好。那个被火烧伤毁了容的老头,把希望寄托在这秘籍上送给了自己,也不知他现在怎样了,希望他能有好运吧。

一走神就想茶山挣的那几块钱,拿去买辣条、本子、花夹子和糖果。她藏钱有一套,家里老丢,就到处藏,石砖下、花瓶下、柜子下,甚至老鼠洞都有。十岁多的娃,修炼虽难但有进步,还操心钱,让人哭笑不得!

修仙秘籍抓在手上研究一段时间后,程飞燕那活泼的性子又按捺不住啦,撒欢似的跑去和小伙伴们玩耍。这本封面写着道德经的书,放在家里没人会动,两个弟弟看见了会认为是奶奶杜大妞新买的经书,奶奶杜大妞本人不识字,就算看见了也会以为是程飞燕的课本。

这一天,她和程小兵、程小草等十几个好朋友一起出门。

还没出发,小伙伴们就叽叽喳喳讨论开了。

程小兵兴奋地说:“今天运气好的话,能不能抓到野鸡蛋?”

程小草撇撇嘴:“想得美,你怎么不说能不能抓到野鸡?”陈小草经常来山上捡柴捡枯叶,最多顺便查一下蘑菇是真的没有捡到过野鸡蛋。

一路上,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山坡上有一条蜿蜒的小溪,溪水哗啦的从鹅卵石上流淌过去,小孩就没有不喜欢玩水的,大家光着只脚在水里扑腾,玩的很开心。

山上树木茂密,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零星也有几座坟包伫立在那里,人多起来啥都不怕。

大家你追我赶,欢笑声在山林间回荡,快乐的氛围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远远的还能听见程爱学和人调侃:“我姐上次来山上玩的时候点了个小火堆,当时她刚洗完头,就披着个头发,由于头发过长,她在堆火边玩的时候头发烧起来了,她还没有觉察到她还问哪里来的烧焦了的味道?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几个人笑做一团,然后再盯着程飞燕的头发,看真假。

程飞燕挺能无奈的说,“没错,是烧掉了一些头发,我也没想到头发湿漉漉的也能够被烧。”

终于,大家来到了山坡上面,跑啊跳啊,玩得气喘吁吁。不一会儿,一个个都玩累了,便随意地坐在山坡上休息。

这时,程飞燕兴奋地东看看西瞧瞧。程新广凑过来问:“你也看到了,我前几天脚受伤了,你都不问候我一下吗?”虽然脚已经恢复了正常行走,也过去几天了,但他还是觉得程飞燕这个死没良心的应该问候一下自己,没想到死丫头就是没张口提一句。

程飞燕说:“我知道原因啊。”程飞燕心想,不就是被小霸王程权打了吗?我不嘲笑你,那是我的品德。

程新广问:“你知道原因,作为朋友,你不该关心我一下吗?”

程飞燕就冷哼:“我们就算是朋友,那也是普通朋友,别忘了我竞选班干部的时候,你连票都没有给我投。”

程新广就说:“那是因为我知道你根本就不适合做班干部。”

两人又不欢而散,各玩各的。主要是程飞燕单方面不想搭理程新广,这让自我感觉特别好的程新广很无奈。他心想,自己明明已经处处让着她了,可这丫头怎么就不领情呢?那种属于欢喜冤家之间,男孩子满心退让却得不到女孩子回应的无奈,在他心里蔓延开来。

程梅子悄无声息地走到程飞燕身边,好奇地向她打听:“你们刚才说啥呀,咋就不高兴了呀?”

程飞燕没好气地说:“没什么,我就是和他聊不来,关系不好。”

程梅子惊讶道:“不会吧,程新广成绩好,家里又有钱,长得又帅,各方面都很不错,你哪里看他不顺眼?”

程飞燕生气地说:“气场不合,哪哪不顺眼!再说了,他家有钱又不给我花的,管他有没有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提起程新广总是不太顺眼,在程飞燕看来,他就是长了一张好看英俊,但不顺眼的脸。

程梅子不信:“你们俩怎么可能不顺眼?你们两家关系不是挺好吗?据我所知,程新广经常来你家找你们玩。他妈妈曹翠翠和你家二婶都姓曹。好像是亲戚关系吧!”

程梅子心酸的想我一个住在村中的人,逍遥日子多好过啊,还不是好奇程新广这个同样住村中的老是往你家里跑,有什么好玩的?不要以为你程飞燕才配众星捧月,我堂哥是程权在他队伍里,我也是无人敢惹的存在。

程飞燕纠正:“那是找我两个弟弟玩,我只是顺便的。”

程梅子“哦”了一声。任你说个千百遍,不相信的人就是不相信,她程梅子眼睛里就容不下程新广以外的人。时不时的要瞟过去看一眼,其实看着程飞燕和程新广关系不好,心里有点小开心。

他们几个人玩累了,就在山坡上面坐着围成一个圈休息。正想着玩点什么游戏,突然有人指着远处说:“看,那边好像有情况!”大家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山坡下的菜地和山坡之间的边缘上,有一只老鹰正在扑腾着,像是在抓野鸡。这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纷纷猜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抬眼望去,一只威风凛凛的老鹰闯入他们的视线。

这老鹰身形巨大,羽翼丰满且坚硬如铁,毛色深沉而富有光泽,犹如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黑甲。它那尖锐的喙好似一把锋利的匕首,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

犀利的眼神如同燃烧的烈火,充满了野性与杀戮的欲望。

在它的下方,一只五颜六色的野鸡正惊慌失措地奔逃。

这野鸡羽毛绚丽多彩,比公鸡还要漂亮几分,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然而此刻,它全然没了平日里的神气,在草地、草丛、灌木丛间拼命逃窜。

“那只老鹰可真凶啊!”程小兵喊道。

“这野鸡要是被我们抓了就好了。”马爱芳接着说。

野鸡时而试图回击扑腾,却始终无法逃脱老鹰的掌控。

老鹰极有耐心,不紧不慢地将野鸡圈在小山坡的范围内,任其四处奔逃。

只要野鸡加速,老鹰也随之提速,仿佛在戏弄着这可怜的猎物。

“今天天气真好啊,可惜这野鸡要遭殃咯。”程新广说道。

野鸡渐渐精疲力尽,老鹰瞅准时机,毫不犹豫地伸出那如钩的利爪,精准地抓住野鸡,任由它垂死挣扎也逃脱不掉。

随后,老鹰振翅高飞,在空中盘旋。令人惊讶的是,它盘旋的方向正朝着孩子们藏身的角落,那姿态仿佛在向孩子们炫耀:“看够了吧,看够了就给我滚!”

这一眼也让程飞燕感觉得到仿佛它在跟她打招呼,程飞燕只觉心头猛地一颤,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那眼神仿佛带着千言万语,让她的呼吸都为之一滞。有那么一瞬间,周围小伙伴们的声音似乎都远去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那只神秘的老鹰。程飞燕想:“他的眼神真像一个人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俩是老友相逢。”

孩子们被这一幕深深震撼,许久之后才缓过神来。

但他们兴奋的心情还未平复,又开始在山坡上玩起了各种游戏。他们先是欢快地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笑声在山坡上回荡。接着又玩起了丢手绢,你追我赶,好不热闹。玩累了之后,他们才开始玩起拣松树蛋的游戏。

他们在地上仔细搜寻着,每捡到一颗都兴奋不已,仿佛那不是普通的松树蛋,而是珍贵的宝贝。

“谁的数量多,谁就是老大!”程强叫嚷着。

程飞燕一边捡着,一边留意着周围小伙伴们的数量,心里暗自较着劲,想要成为最后的赢家。

正当他们玩得热火朝天时,程飞燕不经意间一抬头,竟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

那是王奶奶王来娣,程飞燕曾多次见过她,在村里的井边一起洗衣服时,还有路过菜地的时候。程飞燕听奶奶杜大妞说过她命苦,可具体怎样苦却不清楚。而此刻,王奶奶已经把麻绳挎在了树上,正准备将头往脖子上套

程飞燕大惊失色,大喊一声:“伙伴们,快过来!”小伙伴们闻声纷纷聚拢过来,顺着程飞燕手指的方向看去,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程飞燕率先冲了过去,小伙伴们也紧跟其后。他们来到王奶奶身边,程飞燕赶忙拉住王奶奶,急切地说道:“王奶奶,您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王奶奶泪眼婆娑,神情绝望。大伙仔细一看,这不是住在村东头的王奶奶吗?虽说她实际年龄才 55 岁,可半辈子的操劳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头发斑白,穿着补丁衣却洗得很干净,一双破旧的解放鞋也洗得泛白。面容憔悴的她,此刻一心求死。

程飞燕着急地问:“王奶奶,您为啥要自杀呀?”

王奶奶绝望地说:“我活不下去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真的关心过我老婆子,我这辈子都是白活了。”

罗艳红接着问:“王奶奶,您家里不是有儿子、有媳妇、有孙子吗?不是过得挺好的吗?”

王奶奶叹口气,说道:“有什么好的,他们都要赶我出去住。”

新广惊讶地问:“为什么要赶您出去呀?”

王奶奶悲戚地回答:“我前夫要回来了。”

马爱芳疑惑地说:“您前夫不是死了吗?大家都说您是王寡妇啊。”

王奶奶苦着脸说:“我不是寡妇,只是年轻的时候结婚不久,丈夫就外出做生意了,一去就没有回,然后村里人就说我守寡了,我也就没有去解释。”

程飞燕追问:“为什么不解释?”

王奶奶抹了把泪,说道:“因为结婚没几个月,我男人就说他在外面和别人结婚了,还是打了结婚证的,和我的婚姻只是办了酒席不算数。我当时心里想,与其告诉别人我被抛弃了,还不如做一个寡妇。”

程爱学气愤地说:“王奶奶,他们太过分了!”

马爱芳拉着王奶奶的手说:“王奶奶,您别伤心。”

程飞燕也说道:“王奶奶,我们会陪着您的。”

王奶奶看着这群善良的孩子,感动得泪水再次涌出。

王奶奶一边哭一边和大家诉苦,接着回忆起那天儿子刘富贵跟自己说的话:“妈,你放心,我是您辛苦拉扯大的,绝对不会欺骗您。您就看在爸回来几天大家尴尬的份上,您先搬出去住几天,等爸走了以后您再回来。”平时跟自己关系不错的儿媳妇李桃花也说:“妈,您相信我们,主要是您也知道爸在外面做了大生意,您儿子也是他儿子,他现在有钱了,不花在我们身上花在谁身上?这不是看着两个妈在一起尴尬吗?毕竟他也会带着那个后娶的女人住过来,这样子多不好啊。放心,我们会来接您的。”

王奶奶想着这些,心更冷了,又回忆起那天晚上喝水时听到儿子刘富贵和儿媳李桃花在房里的对话。儿子说:“这一次爸回来可能不会走了,因为做了大半辈子生意,口袋里有钱了,就想在老家落叶归根。”媳妇问:“那妈怎么办?”儿子接着说:“那先让妈住着呗,只要大家都活着,住哪里不是住。”媳妇说:“这样不太好吧。”儿子回道:“那有什么办法,我们都在乡下土里刨食,都是穷光蛋,我老爸虽然也是个没良心的,但是我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会不分钱给我吗?但是如果我老娘在这里,他会不会出面见我都是问题,毕竟那个后妈他也会别扭啊。”然后就听到媳妇说:“好吧,那就暂时先让娘搬出去吧。”

只觉得人生无望的王奶奶,转头看向孩子们,强颜欢笑地欺骗他们说:“好了好了,王奶奶想通了,会好好活着的。”

孩子们看着王奶奶孤苦无依、凄惨的背影,都很唏嘘。大家看着她越走越远,朝着村头走去,想着她应该是回家了,心里有着各种想法。

有的担心,有的天真地认为王奶奶已经放下了,有的还在骂骂咧咧,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孝顺的儿子,也有的人吐槽,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的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然后小孩子们又继续去玩了,但心里都搁着事,回家以后就和自己家里的老人父母说起了今天看到王奶奶自杀的事情,让全村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那个还没有回村的刘大老板刘大成还没回村就已经臭名远扬了,这个时候村里才有人知道,原来刘大成没有死,只是抛妻弃子。大家议论纷纷,“这样的人真毒啊!衣锦还乡有什么用?不对自己的老婆孩子好的人,能对乡亲们好吗?能指望他什么?”说各种话的人都有。有同情,王奶奶的就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有某些村委还期盼着刘大老板来了以后捐款修桥铺路的。这世上的苦难千千万,没扎到自己身上,疼痛总是来的不够深刻。再善良的人在贫穷面前也只能在嘴巴里感叹几句老天不公。不要指望有救世主来拯救自己,一切苦好甜好辣也好,都要活着的人慢慢承受。承受得住,跨过去了,也许就是不一样的天地,跨不过去。那就等着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