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药方谱就在贺余成手里时,她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它。
只是这件事并不容易,她觉得过了这么久自己也应该做好准备了,江州城这个是非之地,她再也待不下去了。
她要逃离这里,不仅离开这些事情,也要离开蒋明镜。
他这样欺骗她,她不要再同他在一起了。
今日是个大晴天,江州城北郊区的开发区除了大片大片的工厂,袅无人烟。
前些年,因为环境污染问题,已经关闭了许多化工厂,如今留在这里的都是些汽车组装厂,制药工厂等污染小的产业。
时代记忆里的大烟囱早已经不再排烟,只是这之后,开发区的招商引资一直做不得不怎么样。
大块大块的地卖不出去,就烂在那里杂草丛生了。
贺朝露看了眼后备箱准备的东西,合上车门,她开着车驶向开发区,这辆丰田越野是哥哥给她的。
这么多年,她没怎么开过车,也很少有人知道她会开车,这车子就在哥哥送她的公寓停车场吃灰。
如今倒派上用场了,她在开发区四周绕了一圈,终于把车子停在一栋破旧的烂尾楼后,楼旁一座大烟囱依旧笔挺地矗立,这栋楼想来是当年某家化工厂。
放眼望去,楼后是一大片空地,杂草丛生,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有一辆破旧的车,即便看到也会以为是当年停在这里报废的车辆。
停好车,她出去打车,上车后她把手里的车钥匙放到包里,手指无意碰到包里的一打纸条,她拿出来是一沓车票,飞机票和火车票。
昨天她想了一天,怕自己计划失败,她一个人,如果既得罪蒋明镜又得罪贺家,只有死路一条,如果计划失败,能走的或许只有这一条路。
她提前打印了纸质票,以防到时候着急有人追踪,用不了身份证。
另外她还找了另外一个人帮忙。
她逃跑的事不能让松音知道,也不能找松音帮忙,毕竟松音的家就在江州,一旦让蒋明镜发现松音帮忙她,她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手机震动响起。
她接起来,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声音:“朝露,明天我在首都等你,如果不顺利,我陪你去机场,如果不顺利,我可以开车带你离开首都,去别的地方。”
她握着手机的手渐渐发烫,她买了一张去首都的机票,之后便要辗转反侧去很多地方。
她怕不成功,所以找了麦冬师哥。
“谢谢你,师哥。”
“同学一场,你这说的什么话,明天一定小心,知道吗?”
“好。”
明天过后,如果她成功,便要彻底离开江州,离开蒋明镜了。
若是失败,到时候贺家和他都不会放过自己,即便蒋明镜不追究她,她也无法原谅他做过的事。
但愿他可以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她。
“小姐,小姐,你发什么呆啊,到地儿了。”
“啊?哦,不好意思。”贺朝露看着司机一脸不耐烦,赶紧付了钱下车。
贺余成一直不忘嘱咐她尽快拿到蒋家的融资。
她嘴上好好应着,实则早已规划好了一切,今天是蒋明镜出差的第五天,她要趁着他还没回来,彻底摆脱他。
她打车到了工厂三公里处,让司机停车,在一家咖啡店待了一下午。
她无法在等了,她很了解贺余成,时间越长越容易引起他的怀疑,她仿佛怀揣着秘密就好像在暗无天日的黑匣中孑孓而行,可即将面对的又将是狂风暴雨,雷鸣电闪。
只期盼着总归会有光在某一处被点亮,去照亮黑暗的过去和未来。
天色渐暗,她才去厕所换了身轻便又能掩人耳目的运动服,走到咖啡店后门。
后门是一片废弃的大楼,应当是从前开发郊区后的烂尾楼,她绕到烂尾楼背后,靠墙停着一辆丰田越野,这是昨天她特意开过来的。
她开了车门,在昏暗的夜色中出发。
副驾驶上有个运动背包,里面装了一系列工具:钥匙,撬棍等等。
第一次来,她就见识到工厂管理极其松散,她让其中一个流水线工人带她转了一圈工厂,结合保安室的监控,大致摸清了几个监控盲点。
第二次来工厂时,她偷拿了门卫的钥匙,打了模制作了几把。
月朗星稀,夏日晚风,吹得人昏昏欲睡。
贺朝露开车绕道到工厂后的东南角,那里有一处监控盲区,只要摄像头转过去那一分钟,她跨过墙去,监控就捕捉不到她。
可刚下车就接到了蒋明镜的电话,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她直接挂断静音。
她在车后备箱里准备好了折叠梯子,拿出来靠在墙上,算好时间露头,再把梯子放到里面来,一跃而下,一气呵成。
她第一天来便发现了工厂最大的操作间后门是开着的,因为管理松散,本因紧闭的后门却一拉就开,东南角正对后门,她从后门进入,穿过长廊打开门,就能进入没有监控的连廊,连廊那头就是通往研究开发室的大楼,她进入了大楼,连廊开始就没有了监控。
贺余成疑心重,怕管理人员盗取药方,故意不设置监控,只在正门出口位置安装,就是怕监控的管理人员知道研究中心的机密。
可这个漏洞却让捕捉到了,有时候人心算得再好,也有漏算的时候,这工厂混乱的管理这次真是帮忙她大忙了。
前天她第二次来药方室,贺余成想来以为她不会再来了,把钥匙忘桌上一放,趁他开保险柜的空档,她印了模。
如今忐忑的把钥匙插进去,轻轻扭转,只听咔的一下,门开了。
贺朝露蹑手蹑脚进入药方档案室关上门,档案室的窗帘拉着,她敛起窗帘一角,从玻璃窗望去,守门保安正和巡逻保安头靠头打瞌睡,她放下帘子,走到保险柜处。
打开手电筒,输入密码,门开了,确认里面的两本书还是贺余成前天放进去的两本。
贺朝露把书放进斜背的袋子里拉好拉链,关上保险柜的门正准备走,整栋大楼却突然想起了振聋发聩的警报声。
贺朝露心中一凛,不好,她应当是触发了一个警报,就在这屋子里。
她看了眼窗外,保安全部被惊醒,拿起工具就冲了出来。
她来不及多想,赶忙往外面飞奔,冲到连廊处时,狠狠地摔了一跤,滑出去好几米,膝盖撞击撕裂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出声,却硬生生咬牙忍了下来。
可等她站起来时,前方工厂间的灯都已经亮了起来。
连廊处有好几扇窗户,面向工厂正门的窗户也开始反复闪烁手电筒直射的灯光,她直接拿了一旁的凳子砸碎了玻璃窗。
连廊的背后,前方直走就是东南角,是工厂的后背,她刚刚翻墙进来的地方。
跳窗时,玻璃割到了她的腿,膝盖也很疼,可是她此刻不能停。
她刚走了两步就屈膝往地上摔去,强撑着又站起来,快步走。
她不能停下,要努力往前走。
她爬上了梯子,瘸着腿掉到了田里。
车子开到岔路口的大马路,才发现马路上停了很多辆车,她边开边拿出衣服口袋里的手机,里面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蒋明镜打来的。
随后她开进大路才发现,在那一堆车里,远远瞧见马路侧边停着一辆车,非常熟悉,大灯照射下,车里的人的模样被照得很清楚,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像是要吃人的样子。
她的车被前面两辆车子拦着,她开过去,他们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她接起电话,男人冰冷压抑地声音传来:“曦曦,停车,过来。”
这一刻,腿上的疼痛,膝盖的疼痛,通通不见了,她来不及正在出差的他为什么在这儿?
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计划的,她又到底哪里露了破绽?
可是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他骗了她,她这次也利用了他。
“蒋明镜,再见。”随即挂了电话。
她加大油门,没有踩刹车,直接开了过去。
两辆拦路的车立马退让开来。
她猜的没错,横的怕不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