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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言卿觉得脸上痒痒的,睁眼一看,那只不安分的大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指尖还停在她的眉间。

而她自己,正躺在傅妄烬怀里,脑袋枕着他的臂弯。

男人赤着上半身靠在床头,低着头注视着言卿,眸中忽的转出笑意。

“往哪儿摸呢?”

言卿的手腕被握住,她脸一红,一骨碌爬了起来,

“我、我看看你伤怎么样了……”

傅妄烬勾唇一笑,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想占我便宜。”

不等言卿开口分辨,他就掀开被子,顺便把她的小手按在壁垒分明的腹肌上:

“来,摸个够。”

言卿的手抖了抖,想要移开,却被一只大手结结实实地扣住。

傅妄烬嗓音含笑:“宝贝儿,在我跟前不用这么矜持。”

言卿嘴角抽搐几下,身体的酸痛让她想起了昨晚的荒唐。

不由得蹙眉:

“昨天你根本就没醉吧?”

喝醉的人会有那么好的体力?甚至还帮她洗了澡换了睡衣?

言卿这么一寻思,感觉自己被骗了。

傅妄烬不紧不慢地笑笑,反问言卿,“我什么时候说过我醉了?”

“……”

言卿深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揍人的冲动。

“乖。”

傅妄烬看上去心情极好,重新把她搂进怀里,

“还早,再睡会儿。”

“不行啦。”言卿连忙坐起来,“今天答应了嘉嘉带她去A大的,不能再睡了——”

话音未落,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掀开被子,随即惊得目瞪口呆,

“你的伤,已经好了?”

小麦色的腹肌排列得整整齐齐,如雕刻般的线条性感分明……之前血呼刺啦的伤,只剩下淡淡的一条痕迹。

言卿下意识地想到,昨天她看见的,布莱兹被猛兽撕咬的伤痕。

过了许多年,才能淡化成这样。

而傅妄烬……几天就恢复了?

言卿瞪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的眼神在他的腹部和脸上来回扫视。

“好了啊。”

傅妄烬不以为然地阖上眼,

“这么点伤,难不成要一年半载啊?”

“可……”

言卿还是不敢相信,一年半载确实有点长,可几天时间也太短了吧!

“我哥小时候骑车受伤,腿上划了一道好长的口子……我记得过了一个礼拜才好啊!”

她的眼睛圆溜溜的,看起来像只懵懂的小兔子,

“你……不会是外星人吧?”

傅妄烬乐的够呛,伸手捏了捏言卿的脸颊,“外星人能有我帅?”

言卿撇撇嘴,小声吐槽:“……自恋。”

说罢,就要起床换衣服,手腕又被拽住。

“还早呢,再歇会儿。”

最后几个字被他咬得分外暧昧,听得言卿气不打一处来。

“不要,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

傅妄烬倒一点儿不生气,把她拉到腿上坐下,开始谆谆善诱:

“你看,我从没说过我喝醉了,是你误会了,对不对?”

“……”

“所以,其实我没骗过你,对不对?”

“……”

言卿摸了摸脑袋,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

她别过脸,语气傲娇,

“那我可要吃一堑长一智了,以后跟你打交道,你说话也不管用,非得白纸黑字才行。”

傅妄烬乐了,捏过她的下巴亲了口,

“这是跟我斗智斗勇呐?”

言卿还没答话,他又自顾自说道,

“也成,比一个人闷着强。”

言卿心头一酸,正不知该说什么,闹钟却不合时宜地响了。

“哎呀,该动身了。”

她嘟嘟囔囔地站起来,

“嘉嘉一定在等我……还得去市区接清焰。”

似乎想起了什么,言卿忽然转过头望向傅妄烬:

“我想在市区安个家,可以吗?”

傅妄烬还没开口,她又连忙补充道,

“云景花园的确很好……但是在郊区,有时候不太方便,所以——”

傅妄烬托着下巴笑了笑,语气悠哉,

“怎么想起请示我了?莫非是没钱了?”

“怎么会,我当然有钱!”言卿气得跺脚,“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

“随你。”傅妄烬不以为意地点点头,“装修让别人做,别累着自个儿就成。”

“好嘞。”

言卿从衣柜里找出短袖和短裤换上,因为担心变天,又套了件薄外套。

衣料下的小腿白皙修长,弧度娇美。

“我走啦。”

她招呼了一声,

“对了,我不在家吃了,打算带嘉嘉体验一下A大的食堂。”

“嗯哼。”身后传来傅妄烬懒洋洋的声音,“早点回来。”

***

冯诚哲意外身亡后,孟天婵爽快地同意了验尸的要求。

经过法医验尸,他和小三,竟然真是死于一氧化碳中毒。

虽说夫妻关系名存实亡,但冯诚哲过世时,确实还没跟孟天婵离婚。

因此,验尸后,孟家还是为他举办了低调的葬礼,埋进了帝都郊区的某个公墓。

“大姐,你还真是个体面人。”

冯诚哲的墓碑前,孟佑泽双手插兜,吹了声口哨,

“我还以为,你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呢。”

孟天婵轻笑一声,

“我认为我已经把他挫骨扬灰了。”

这倒是。

冯诚哲死后,先被送去解剖验尸,又被抬去火葬场付之一炬。

他的坟墓看似体面,其实里头连个骨灰盒都没有。

只是埋了个装着骨灰的塑料袋。

孟佑泽饶有兴致地挑眉:

“采访一下,现在有何感受?”

“嗯……”孟天婵扬起脸笑了笑,“轻松了许多。虽然跟警察打交道有些麻烦,但好像卸下了一个重担——俗话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

她好像年轻了许多,眼神里流露出少女的明媚。

“嗯,好极了。”

孟佑泽点点头,

“傅家没来找麻烦吧?”

“这倒没有。”

孟天婵摇摇头,戏谑道,

“你又不算什么正人君子,吴黛估计怕被缠上,找麻烦倒没有,只是不像之前那样亲密了。”

“呵,”孟佑泽轻笑一声,“我说大姐,你怎么跟傅家四房关系这么好?还挺出乎我的意料。”

孟天婵表情有些无奈,“你许久不回来,自然不清楚帝都的情况。”

她叹了口气:

“跟四房交好,是为了通过他们跟三房攀上关系。原以为傅家老爷子打定了主意,要让傅景珩做下一任家主,现在看来……”

众所周知,傅家有五房,除了几个儿子,傅老爷子还有一个女儿。

长孙傅临渊原本也算才貌出众,可惜双腿报废,身体也不堪大任……跟家主之位无缘。

至于傅妄烬……不提也罢。

三公子傅景珩倒是众望所归,可惜被狠狠摆了一道,颜面扫地。

四房生了傅知鸢和傅歆瑶两个女孩儿,出于性别原因,基本没戏。

五房最低调,鲜少在人前露面,只知道有个儿子叫傅修远。

把时间往回倒个把月,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傅景珩就是太子爷。

而现在,局势再次混乱起来。

且不说得罪了四房,孟天婵更担心的是,因为言卿的介入,孟家会被卷进二房三房的争斗里。

孟家得罪不起傅妄烬,也得罪不起傅家。

处在这样的夹缝间,日子怎么会好过?一个不小心,没准儿就是挫骨扬灰的下场。

虽然得到了孟佑泽手里的股份,孟天婵暂时不用担心失去对孟氏集团的控制权……但面临这样的压力,孟天婵心情能好就有鬼了。

“大姐,别蹚傅家的浑水。”

孟佑泽从兜里拿出烟和打火机,咔哒一声后慢悠悠地抽了起来,

“让我的外甥和外甥女也少跟他们来往。”

“呵,都在帝都这块地面上,免不了要打交道的。”

孟天婵面露讥讽,

“云锡和晚棠,他们也只是想帮忙而已。”

孟佑泽没看她,又抽了口烟,自顾自地说道:

“明哲保身就够了,别贪心。”

孟天婵被他说得有些烦躁:

“贪心?难道要跟你一样,撒手不管才算不贪心?”

说起撒手不管,孟天婵又突然想起,不久前生日宴上,孟佑泽跟她说的,假使他稍微上进些……孟家还有她孟天婵什么事?

心情突然更烦躁了。

她索性抢过孟佑泽手里的烟盒和打火机,自己也点上一支,深深吸了一口平复情绪,

“这次回来打算待到什么时候?我找人订机票。”

孟佑泽闻言转过头,突兀地笑了,

“大姐,我是不是忘记跟你说了?这次回来,我就没打算走。”

孟天婵面露惊讶,“那你回来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这话问得奇怪。”

孟佑泽漫不经心地笑笑,

“国外待腻了,想回家了,不成么?泡腻了洋妞,试试国内的。”

又是这番花花公子的论调,孟天婵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得跳,再开口时,语气多少有点气急败坏,

“随便你,别影响孟家就行。”

说罢,转头就走。

孟佑泽冲着她的背影笑嘻嘻道:

“大姐,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拿走我所有的股份,怎么还这么凶?”

孟天婵闻言回过头翻了个白眼,

“滚!别来集团烦我!”

孟佑泽无奈地摊了摊手,

“大姐,我也是人啊,偶尔也会怀念骨肉亲情……比方说,我那外甥跟外甥女,好像一眨眼就长那么大了——”

然而,孟天婵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心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孟佑泽装腔作势地捂着胸口叹息,目光转到了墓碑上。

那是一张冯诚哲的黑白照片。

“呵。”

孟佑泽耸了耸肩,多情的眼眸闪过冰冷的嘲讽,

“下辈子多长点儿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