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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梦的造型太别致了,引得其她试镜演员纷纷看她。

虽然是演残疾人,但你也不用真的坐一个轮椅过来吧!

童梦和几个相熟的演员打过招呼后,笑着道:“我的伤还没好,所以自带道具过来了。”

有几个男演员不屑地看了童梦一眼,嘀咕道:“伤没好就在家里养着呗,还来抢什么。”

童梦最开始还没听见,听见后反问道:“怎么?话剧院是你家开的?我来试镜还需要跟你打报告?来不来试镜是我的事,决定选不选我是导演的事,你算哪根葱?”

这话夹枪带棒的,直接就把他们压回去了。

童梦一点儿不怕别人爆她“黑料”,录音笔随身带着呢,谁先挑事儿谁知道。

鱼采柳推着她去了卫生间,从兜里掏出几根皮筋,狠狠勒在童梦的手腕子上。

“你别动,不然额头会碰水。”

鱼采柳又打湿双手,用水在童梦的头发上抹来抹去,“再来点儿,现在不像是没洗头的。”

一直抹了好几层,童梦的头发湿乎乎的贴在头皮上,就像好几天没洗过头似的。

“可以,这才比较像残疾人。”

残疾人洗头不便,没有人照顾的老人更是不方便行动,所以小左的头发不能是整整齐齐的,必须得是带点儿油的。

“现在解下来吗?”

鱼采柳看着童梦因为血液不流通,而血管凸起、呈淡紫色的双手。

童梦摇摇头,“再绑一会儿,绑到我试镜前。”

老年人的手干枯、血管明显,即使是较为富态的老人,那也是能看出来褶皱的。

童梦在家琢磨了好久,力求细节到位,最后还是孙之术老师点醒了她,“你把手绑上试试。”

一瞬间,恍然大悟。

童梦出了卫生间缩在角落里背台词,调动全身的能量,令自己变成“小左”这个人。

鱼采柳在一旁给她翻剧本,亲眼看着童梦的手越来越紫,越来越肿。

“下一位!童梦在吗!”

“在!”

童梦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一双眼睛眯起来,自己滑着轮椅过去了。

这是一个不属于童梦的笑容,但她是属于小左的笑容。

一进屋,屋里坐了一大帮人,中老年人居多。童梦快速扫了一眼,看见了导演饶红玉,看见了偶像朱琳,还看见了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明英。

“各位老师好,我叫童梦,今天来试镜小左这个角色。”

饶红玉推推眼镜,“你很年轻啊,画上老人妆估计也够呛。”

“导演,咱们演员不是经常要演和年龄不符的角色吗?不如您先让我试试呢?”

朱琳老师的笑声很亮,“小玉啊,你让人家试试嘛,而且人家和我一样,都是坐着轮椅来的,有缘啊。”

朱琳老师的身体不太好,已经坐轮椅好几年了,但她依然活跃在话剧舞台上。

“那你来一段,我看看。”

“好的导演。”

童梦咳嗽了几声,抬高自己的声线,又从轮椅下方把杯子拿出来,放在腿上。

“哎呦喂,您几位现在过得是什么好日子啊!想当年我们那叫一个苦哎,我就这么说吧——”

小左打开杯子,皱着眉头咕咚咕咚喝下好几口,“嚯!这大夫往里头放什么了,齁苦!对,对,刚才说到哪儿啦?是,人老爱忘事儿,我们打仗的时候啊......”

小左的台词很长,因为她是一个寂寞的话唠。在四合院里,大家早就把她的辉煌历史背得滚瓜烂熟了,所以她无处可说。

眼下好不容易逮着几个新面孔,必须得好好跟人家唠唠。

童梦口条清晰,中间一个磕巴没有,有几句台词她有些不确定,便直接自由发挥,根据小左的性格现场编了几句。

“我就爱吃炸酱面,退伍回来以后一顿能吃三四碗,那黄瓜丝萝卜丝一拌,”小左抬起头,随手捋了几把头发,砸吧几下嘴,“那时候哪里敢想肉啊!”

她笑了一下,“说出来你们别不信,就我那大饭量,啃树皮都得啃秃一片林子!”

小左摁了摁腿。

自从她受伤以后,她总会做这个动作,似乎能凭借这个动作令自己重新站起来似的。

“停。”

饶红玉喊了停,停顿一瞬后又问,“你觉得,小左去买骨灰盒那场戏,她会不会哭?”

“不会。”童梦回答的斩钉截铁。

饶红玉追问道:

“为什么呢?小左在世间最后一个熟悉的人也去世了,她还掏空家底替人家买了骨灰盒,从此以后的生活颠沛流离,她为什么不会哭?”

童梦按照自己的理解如实回答了,“日子过得太苦了,已经忘了哭是怎么一回事儿了,而且小左是一个外在油滑,内在刚强的人。

她完成了承诺,她踏上了新的旅程,她从来没认为自己老过,这也是她坚持叫自己小左的原因。一个即将奔向新生活的人,怎么会哭呢?”

饶红玉在本子上记了几笔,又道:“那小左为什么会因为小猫去世而哭呢?”

“朋友的离世对于小左来说是完成承诺的开始,她会和朋友的骨灰踏上新的旅程;

小猫的去世却不是,小猫的离世代表着一种警示——她不在年轻了,她不能活在嬉皮笑脸的幻梦里了。

这只陪伴她十多年的小猫就和她的人生一样,好的年华总会过去,她的好年华已经不在了,所以她哭了。”

童梦越说姿态越放松,把轮椅坐的跟沙发一般。

饶红玉点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问童梦,“你现在能演一段小猫离世的戏吗?”

“可以。”

哭戏,童梦最擅长的戏份,也是她认为最好演的戏。

观众们常说,“xx的哭戏太好了”等诸如此类的言论,但其实,哭戏在童梦眼里真的是最好演得戏份。

眼神戏和情绪转变才是最难演的。

童梦把轮椅滑到窗边,又像抱小猫一样抱起水杯。准备工作就绪后,童梦饶红玉点点头,“导演,我准备好了。”

“嗯,开始吧。”

最开始,小左没哭。她只是抱着小猫,轻轻摇了几下,“小宝,小宝。”

小宝没有回应,小左摸摸她,从头摸到尾,这是小宝最喜欢的游戏。

“小宝,你又掉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