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梦的生日愿望很快就奏效了。
虽然只奏效了一个。
“过几天,省里会举办一次原创艺术大赛,大家可以以各种艺术形式来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
有的同学呢,会唱歌会跳舞,会弹点儿钢琴,拉点儿小提琴啊,那都是可以踊跃报名的。
要是有的人对自己的艺术特长不太有信心啊,那搭伙儿写一个小剧本,表演一个小节目,那也是可以的啊!
最重要的是,必须得是原创的!
这次的比赛呢,各领导都是很重视的,主要是为了展现咱们莘莘学子的精神面貌和向上思想的!
赢得前三名的人呢,是有机会去首都比赛的,到时候全国的好苗子们汇聚一堂,正是你们大展身手的时候啊!
你的履历越漂亮,以后面试学校,面试工作的时候越容易,那都是有好处的呀!
我这都是过来人的经验,想当初……”
方老师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吐沫星子横飞,美美忆起了往昔峥嵘岁月。
他沧桑的脸上布满褶皱,衬得眼睛更加小了,仿若非洲大裂谷上的一道裂缝。
童梦早已听不进去,毕竟,方老师的光辉历史全班人早已倒背如流了。
她在想一件事儿——参加比赛的时候,自己到底要表演什么节目呢?
等到了下课,所有人都没有出去玩儿或是买零食,打热水。
而是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童梦用脚趾头猜都能想到:她们在商量节目。
“梦梦,你要表演什么节目啊?你想好了吗?你要是没想好的话,咱们三个人一起商量商量?”
叶雨婷趴在童梦的桌子边儿上,白皙的脸蛋儿皱成一团,看起来烦恼极了。
童梦思忖良久,最终缓缓道:“婷婷,等我考虑一下,放学前告诉你好吗?”
叶雨婷痛快地点点头,“没问题梦梦,不着急的。”
其实,方老师提出这个比赛时,童梦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想自己参赛。
童梦想去首都看看,哪怕一轮游也没关系,全当见世面去了。
虽然她认为自己实力不错,应当不至于一轮游。
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出去看看的话只能像井底之蛙一般,固步自封。
哪怕是三岁稚儿也知道,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自己参加比赛的风险很大,但收获也会很丰盛啊!
凡事有利有弊,童梦正在脑海里仔细斟酌,一一分析利弊。
和叶雨婷还有李昭一块儿参加比赛的话,优点就是万一出现失误的话有人分担,能够演大戏,可选择的花样也多。
缺点就是不好区分主角配角,大家各执己见的话不好处理,以及,万一出现失误的话,自己的心里真的会一点情绪都没有吗?
但自己参赛的话缺点也很多,最为致命的一点就是——童梦会才艺,可肯定是比不过别人的童子功的,所以她只能演戏。
一个人可选择的余地很少,并且不能出现任何一点纰漏,不然的话一眼就能被看穿。
可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好事儿呢?
最后,童梦经过一整天艰难的抉择终于下定了决心。
“婷婷,我不和你跟李昭一块儿了,谢谢你,但是我想自己参加比赛。”
叶雨婷摆摆手,“没事儿,咱们还是可以一起打磨剧本,一起对戏啊!”
“好,等我写完剧本就来找你们帮我看看!”
晚上骑车回家的时候,童梦很少言语,正在脑子里疯狂的头脑风暴。
演小品?
不行,一个人撑不起舞台。
演话剧?
嗯……这个可以考虑,但剧本不简单。
演……
“童梦?童梦?小心台阶!”
李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童梦这才发现,她们已经快要到家了。
“哦,不好意思,我刚才,我刚才想事情呢。”
“在想演什么节目?”
“嗯,一个人不太好琢磨。”
李昭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演?”
童梦笑了一下,很坦然地说:“因为我很想赢,也不想失去友谊,如果大家在一起合作,总是会出很多问题。”
娱乐圈里争c位的行为屡见不鲜,因为一个聚光灯最中间的位置一脚把好朋友“踹下去”的行为更是比比皆是。
成年人默认了这样残酷的“黑暗森林”法则,她们还认为世间本该如此。
而如今正年轻的,重视感情的,一声朋友大过天的少年人拒绝这样冷漠的规则。
所以,丑话说在前头,彻底杜绝会使友谊破裂的事情。
李昭停顿一会儿,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开口。
可最终,他只说了一句,“我支持你。”
童梦畅快地大笑道:“你等着吧,没准儿我就得冠军了呢!”
她转身开门,马尾辫在空中打了个转儿,洋洋洒洒地飞进李昭心里。
真好看,童梦笑起来真好看。
李昭站在漆黑的楼道里,目不转睛地看向童梦家的门,寂静地想。
晚上吃饭的时候童香君问童梦,“怎么了呀梦梦?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天太热了,吃不下啊?”
童梦捧着饭碗,跟小鸡啄米似的一粒一粒往嘴里塞。
“没有小姨,我想事儿呢。最近有个比赛,我打算去参加,得想一个节目。”
童香君比童梦还要自信,相当自然地说道:“这对咱家梦梦来说不是手到擒来吗?”
“哪儿有那么容易啊,这次的比赛会有很多人来参加的,而且必须得是个人原创剧本,费劲着呢。”
童香君给童梦夹了一筷子鸡蛋,“你一会儿去你的书里,碟片里翻一翻找一找呗,没准儿你就发现灵感了呢?再说了,天下文章一大抄,大家都是互相借鉴的。”
童梦被童香君逗乐了,“成,那一会儿我去翻翻。”
吃过饭洗完澡,童梦的头发还滴答水呢,她也不擦一下,直接就往书柜跟前儿跑了。
俗话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但童梦在这儿蹲得腿都麻了,头发都干了,也没有发现尚未开采过的“璞玉”啊。
她呲牙咧嘴地站起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到床边,发出一声悠悠长叹,然后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
柔软的被褥托举起童梦,她的整张脸深埋进枕头里。
稀薄的氧气使童梦头脑一阵空白,过了一会儿,她缓慢地转过身子,呈大字型瘫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好像一条砧板上的鱼。
突然,童梦的视线聚焦在左侧的白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