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商议了半晌,最后定下一个“荣”字。
先义后利、宠禄光大谓之荣;恩宠尽粹、福深泽厚谓之荣。于安陵容而言,这不仅仅是一个封号,更是一份肯定和荣耀。
解决了封号一事,他们又将话题转向其余嫔妃晋位的安排上。经过一番细致的讨论,最终定下了各宫的晋升名单,几人才纷纷散去。
五月初八,雍正传下圣旨,封敬妃冯若昭为敬贵妃,欣贵人吕盈风为欣嫔,穆贵人穆景秋为顺嫔,康常在康移芸为贵人。而文妃安陵容,则是获赐双封号,成为文荣妃,一时风光无限。即便那些未能晋位的妃嫔,也得了不少赏赐,倒也没生出多少怨怼。
后宫笼罩在一片喜悦的氛围里,嫔妃们纷纷前往各宫道贺,宫中处处洋溢着欢声笑语。
沈眉庄趁机向雍正建议,放一批适龄宫女出宫自由婚嫁。一来显示天家恩德,二来也能精简人手节省开支。
雍正自然同意。
而苏叶和采星,都在此列。
在她们出宫的前一日,沈眉庄早早便吩咐小厨房,精心准备了一桌酒菜。等饭菜摆好,沈眉庄和安陵容坐下,而苏叶和采星则习惯性地准备退下。
“苏叶,采星。”沈眉庄轻声唤道。
听到召唤,两人连忙走到她们身边,恭敬地行礼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坐下。”安陵容指了指身旁的凳子,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
“娘娘,奴婢不敢!”苏叶和采星异口同声。
在宫中多年,她们早已习惯了尊卑有序,这般与主子同坐一桌,实在是有违宫规。
安陵容语气加重,又重复了一遍:“坐下!”
“娘娘……”两人还欲推辞。
“别让我说第三遍。”安陵容嗔怒,眼中却带着温柔的笑意。
苏叶和采星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犹豫与不安,但又不敢违抗,只好小心翼翼地坐在了餐桌旁,身体微微前倾,坐姿拘谨。
沈眉庄拿起酒壶,亲自为她们倒了一杯酒。
两人见状,立刻紧张的站起身,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娘娘折煞奴婢了!”
安陵容端起酒杯,脸上挂着微笑,眼中却隐隐有泪光闪烁:“明日你们就要出宫了,这些年你们对我们尽心尽力,我和姐姐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们敬你们一杯,祝愿你们以后的日子平安喜乐、诸事顺遂。”
“娘娘言重了,多谢娘娘。”苏叶和采星声音哽咽,端起酒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四只杯子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喝完了这杯酒,沈眉庄拿起手边的两个锦盒,递到她们手里:“这是内务府送来的你们的户籍证明和腰牌,我已经盖上了贵妃金印。你们拿着它,去京兆尹府重新办户籍。以后啊,你们就再也不是侍候人的丫鬟了。”
“谢娘娘!”苏叶和采星几欲落下泪来。
安陵容往苏叶身边挪了挪,拉着她的手,眼中的深情满溢而出:“苏叶,这些年,姐姐和甄姐姐能平安生下孩子,多亏有你。我的身子康健,也都是你的功劳。我很幸运,身边能够有你,这些年我做过最正确的事,就是当日把你带回了客栈里。”
平心而论,她穿越过来能有现在的生活,苏叶功不可没,她甚至都觉得,苏叶就是她的金手指。
苏叶微微仰头,直直地对上安陵容的双眼,眼眶中已然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声音虽极力克制,却仍带着些许颤抖:“娘娘,您对奴婢有救命之恩,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安陵容的眼眶泛红,用力摇了摇头:“在我心里,你从来不是奴婢,是我的朋友、我的姐姐,是我可以完全依靠信任的人。这么多年,风风雨雨,我们都一起走过,这份情谊,我永远都不会忘。”
听着她的话,苏叶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滴在两人紧紧握着的手上。
自从跟在安陵容身边,她确实能感觉到,安陵容从来没有拿她当过奴婢,从头到尾,她都是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人。这份尊重和平等,在等级森严的皇宫中,显得尤为珍贵,也让苏叶对安陵容的不舍愈发深沉 。
她哽咽道:“娘娘,奴婢一生孤苦,自幼便没了依靠,四处漂泊。直到遇到您,奴婢才算有了亲人。奴婢一直把您当作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奴婢很想陪着您,一直陪着您,可奴婢不敢辜负您的期望,不敢把您教给奴婢的医术给埋没了。日后奴婢即便不在您身边,这份心意,也永远不会变。”
“好,好!”安陵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继续说道:“我已经给松阳县的安家族长写信,把你记在了我母亲名下。以后,你便是安家的女儿,是我名正言顺的姐姐。”
“娘娘!”苏叶听到这番话,心中仿佛被一股巨大的暖流击中,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她紧紧抱住安陵容,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娘娘……奴婢……奴婢何德何能,能得您如此厚待……奴婢……奴婢……”
安陵容轻轻拍着她的背,眼中满是怜惜与温柔:“别哭了,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再也不用自称‘奴婢’,也不用再觉得自己是孤苦伶仃的人。你有我,有安家,有我们所有人。明天我们的弟弟会在宫门口,接你回家。”
苏叶听着这些话,所有的感动与不舍交织在一起,哽咽着应道:“好!”
另一边,沈眉庄同样满是温情地看向采星,柔声说道:“采星,我已经跟母亲说了,让她以沈家小姐的规格为你备办嫁妆。我大嫂会亲自操办你的婚事,必定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采星听闻,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谢娘娘!”
安陵容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了稳激动的情绪,声音逐渐恢复平稳:“我和姐姐给你们准备了些东西,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说着,她站起身,从旁边拿来一个册子,里面是给她们准备的嫁妆。御赐的东西不能带出宫去,她们便拿了银子,让内务府的工匠重新打制了不少钗环首饰,又挑了很多精致的丝绸布匹,再加上一些金银珠宝,价值已经很可观了。
沈眉庄指着册子中的一处房产,温声说道:“这是一套四合院,在崇文门南侧,地段十分不错。我已经让人把它过户到你们两人名下。院子里已经按照医馆的样式布置好了,以后,这里就是你们施展医术的地方。”
她的眼中满是期许,接着说道:“还有那十个医女,她们跟着你们也学了不少本事,我一并放出宫去。往后她们可以给你们帮忙,一起把这医馆好好经营起来。”
苏叶和采星一起点头,郑重地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