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养心殿,沈眉庄迫不及待地拉着安陵容的手,神情急切:“容儿,我们快去碎玉轩!”
安陵容挣脱沈眉庄的手,轻轻帮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缓缓说道:“姐姐,我就不去了!”
沈眉庄惊愕地问:“为什么?”
“我和她已经无话可说了!”安陵容别过头去,语气中透着一丝伤感。
“你……”沈眉庄欲言又止,眉头紧紧皱起。
“姐姐,你快去吧,我回永和宫等你!”安陵容说完,转身便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身后卫临紧紧跟随。
卫临小心翼翼的开口:“娘娘,那法子?”
安陵容掏出一张纸递给他,“这是方法,但是要你具体去操作实施。”
“微臣定不负娘娘所托!”卫临声音颤抖,撩起衣袍直接跪在了雪地里。
“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是!”
回到永和宫,她封嫔的旨意已经传遍六宫了。
“恭喜娘娘荣升嫔位。”宫里的奴才恭恭敬敬地跪到她的面前,齐声说道。
“好!等会有赏!”安陵容兴致缺缺,有些提不起精神,只是随口应了一句,便自顾自地走进殿内。
沈眉庄身披披风,用帽子将脑袋严严实实地遮盖起来,冒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来到了碎玉轩。此时,大门已然打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
院子里静谧非常,唯有雪花飘落的“簌簌”声清晰可闻。
殿外的浣碧双眼红肿,脸上尚挂着未干的泪痕。见到沈眉庄,她连忙奔过来,声音竟有些哽咽:“奴婢给娘娘请安!”
沈眉庄急切地问道:“嬛儿呢?她怎么样了?”
“娘娘在寝殿里,一直在流泪,您快去劝劝吧!”
来到寝殿,甄嬛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眉头紧蹙。不多时,一滴晶莹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悄然滑落,沿着脸颊缓缓流淌。
沈眉庄的心像是被锋利的刀狠狠扎了一下,疼得她呼吸一滞。坐在床边,伸出手轻轻为甄嬛擦掉眼泪。
甄嬛感觉到有人,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微微侧了侧头,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嬛儿。”沈眉庄轻声呼唤着。
听到熟悉的声音,甄嬛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那一直强忍着的情绪瞬间决堤,再也抑制不住,扑进沈眉庄的怀里哭了起来。
“哭吧,哭吧!”沈眉庄抚着甄嬛的头发,声音轻柔地安慰着。
甄嬛哭够了抬起头,双眼红肿得像两颗熟透的桃子:“眉姐姐,你是怎么进来的?”
“容儿想的办法!”
“那她人呢?”甄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
沈眉庄不再说话,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甄嬛读懂了沈眉庄的意思,眼泪又控制不住一颗接一颗地滚落:“她对我很失望是吗?”
“为了阻止今天的事,她想了好多办法,可是,唉……不管怎么说,你都要顾及着腹内的孩子啊!”沈眉庄的声音里充满了心疼和无奈。
“我知道,我知道!”甄嬛连连点头,泪水浸湿了沈眉庄的衣衫。
沈眉庄目光关切地看着甄嬛:“你莫要多想了,最重要的是好好养胎,待皇上气消了也就好了。”
甄嬛失魂落魄地坐着,眼中的迷茫和痛苦似要将这冰冷的宫殿都染上哀伤之色,她紧紧攥着衣角,再次问道:“眉姐姐,你说,皇上对我当真没有一点情义吗?”
沈眉庄看着甄嬛这副模样,心中一阵酸涩,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事已至此,你还这样问?”
“我和皇上,那么多的情深意浓,那么多甜蜜依恋,连一分真情都没有吗?”
见甄嬛脸色煞白,如一片摇摇欲坠的薄纸,沈眉庄又忍不住放低了声音:“嬛儿,你别在糊涂了,皇上的情义值几个钱?
你看看端妃,被他们害得那般凄惨,皇上可曾真正怜惜过她?还有敬妃,在这宫中孤独多年,皇上又何曾给过她真正的温暖?至于我,早就被皇上的凉薄伤透了心。还有容儿,她又何尝能从皇上那里得到一丝的真情?”
沈眉庄轻轻握住甄嬛微微颤抖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她,继续说道:“你就快要生产了,孩子是你的希望。日后,有孩子在你身边承欢膝下,有我们这些姐妹陪着你,咱们一起赏花、品茶、打牌、唱歌,日子照样可以过得有滋有味,这样的生活难道不好吗?你又何苦为了皇上那虚无缥缈的情义而如此折磨自己呢?”
她的手愈发用力,似是要将自己的力量和勇气通过这双手传递给甄嬛,让她能从这痛苦的泥沼中挣脱出来。
“可我不甘心啊,他对我这样好,都是在骗我吗?我想亲耳听到他说,他对我没有半分情义!”
“你……”沈眉庄有些无语,她现在才算明白为什么容儿不愿意过来了!
“嬛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得清醒过来啊!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如今都该看透了,你非要亲耳听他说那绝情的话作甚?徒增伤心罢了。”
甄嬛的眼泪一颗颗砸到锦被上,喃喃道:“罢了,罢了,菀菀,在皇上心目中,我不过是纯元皇后的代替而已!”
“这都不重要,我们要往前看啊!”
“眉姐姐,我会好好想的!”
沈眉庄点点头,站起身唤来槿汐:“槿汐,现在碎玉轩的衣食供应怎么样?”
槿汐微微欠身回答道:“回小主,供应倒还齐全。新上任的内务府总管看着是个懂事的,对咱们碎玉轩也客气。还特意叮嘱,若需要什么东西,告知门外小太监一声便是。”
沈眉庄心中稍安,又唤来了苏叶,询问甄嬛的身体情况。
苏叶眼神闪烁,含糊的回答道:“娘娘放心,莞嫔娘娘胎相很好。”
沈眉庄何等聪慧,一眼就看出了苏叶的异样。她不动声色地找了个借口,将苏叶叫出殿外。
一到无人处,沈眉庄便抓住苏叶的手臂,压低声音:“嬛儿到底如何?你莫要瞒我!”
苏叶眼中满是担忧:“娘娘,莞嫔娘娘今日受了惊,胎动不安得厉害。奴婢刚给娘娘把脉,发现已经有了早产的迹象,奴婢瞧着,怕是这几日就要生了!”
沈眉庄脸色骤变:“什么?可还有其他办法能稳住?”
苏叶无奈地摇摇头:“奴婢会尽力保胎,只是娘娘,咱们得早作准备了,以防万一啊!”
沈眉庄深吸一口气:“好!你先回去好好照顾嬛儿,我会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