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无妄坡稍远的一处草坪上,常青山静静的看着远方萤火虫发出来的星星点点,不经意的回想起那日胡桃的打趣:
“哎呀,干我们这行的,见过最多的就是舍不得,当了堂主之后,最忌讳的也是舍不得”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舍得,很厉害嘛,有没有兴趣来往生堂,以后你的葬礼本堂主亲自给你办!”
“诶诶诶,别走呀,我还可以给你打八折!”
……
意识重新拉回到现实,常青山一回想起胡桃那古灵精怪的梅花眼,不禁感慨对方的性格还是老样子,永远是那般有活力,他也有些应付不来,最后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今天过后他和雪落俩人算是了结了,或许下辈子,当俩人相遇的目的在纯粹点,应该能有个好的结果。
“常先生还真是好兴致,约到了个好地方”
常青山回过头,眼神冷冷的打量来者,只见对方蓝发红眼,脸上戴着看着就不怎么吉利的黑色鸟嘴面具,穿着愚人众执行官制式毛领大衣,领口菱形的浅蓝色吊坠与蓝色绶带好像都在宣传这件衣服的华丽。
常青山看着对方鸟嘴面具下露出嘴巴淡淡说道:
“准确来说,是你约的我,只不过地方我定的而已”
他顿了顿,看着对方身上绑着许多黑色金框皮带,腰腹挂饰是蓝色试管样式,自己隐隐约约猜出来对方的行当,接着说道:
“你频繁写信找我,想要得到什么?这位“多托雷”先生。”
是的,在常青山为师傅他们主持葬礼的这段时间,几乎每天一觉醒来,都能看到有一封信放在他院子的桌子上。
这就很恐怖了。
你说他礼貌吧,嘿,他门都不敲一下,就敢给你放房子里面去,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私闯民宅加威胁。
但你说他不礼貌吧,好吧,想要请求见面,他还知道按璃月的规矩,写个上门拜访信。
所以他是既忌惮 又有些看不透面前这个人,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无比的自大,再准点的形容,应该叫狂妄,直接无视璃月港的人了都。
多托雷惬意的绕至常青山的右手边,看向他之前看向的方向,左手指尖轻敲右手腕的手表说道:
“不知道常先生对我研究出来的小玩意,感觉如何”
常青山听完眉头紧锁,他连对方的东西都没收到过,又能评价什么?
脑海开始快速回忆这几天有没有遗漏了什么,突然,他的脑海里电光一闪,瞬间想起前些天凝光给他展示的那把枪!
常青山有些惊愕的说道:“是你改造出的那些枪?!”
看对方沉默不语,常青山怒发冲冠,冷死质问道:
“你为什么要开发这种东西,你知不知道,这要了多少条人命!”
“人命?不,这是可能性”,多托雷不太喜欢常青山的形容词,扭头冷酷的反驳道。
“可能…性?”
常青山张着嘴看着对方,努力理解着,在意识到了对方的意思后,惊呆了下巴,下意识说道:
“那么多条人命,你只是当成了一个实验?”
在得到对方的点头后,常青山背后不禁升起一股寒意,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心里对对方自大的标签后面,又加了一个疯子。
多托雷并不在意常青山的失态,甚至也不看对方提手想跑的姿势,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别害怕,常先生,牺牲少数人换取真理,这是合理的交易”
“交易?!”
“生命只是容器,重要的是里面承载的知识,而我来这里,只是想请教一下常先生这些年的研究知识罢了”多托雷点点头,解释道。
听听,听听,人命,交易,容器,这踏马是正常人该有的词汇?
而后面的回答,常青山闻言更是毛骨悚然,原来是搁这盯上了他,他强装镇定,缓解对方言语的压力,平复心态后说道:
“相比请教,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不直接抢?”
多托雷闻言顿时抿嘴一笑,温文尔雅的接着说道:
“如果摧毁能得到更有效的数据,那么我并不介意”
听着这温柔的语气,常青山只觉得遍体生寒,后背瞬间起来一身冷汗,整个人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但多托雷好像来劲了,说着说着,他开始向常青山灌输他的世界观,微微举起右手对着阳光说道:
“凡人的智慧不过烟火,其中所谓道德,更是束缚弱者的枷锁”
“在接近真理的路上,我想同为学者的你,更能明白在实验里,情感的不值一提……”
常青山承认对方说得确实是一道又一道的,自带一股邪理,但他可不认同对方那草菅人命的人体实验,嗤笑的反驳道:
“豁,那么牛,你咋不研究研究神呢”
欸,常青山的一句气话,直接点到了多托雷的心坎里,阳光照亮的面具下,是他扬起的嘴角,多托雷忍不住的接着说道:
“呵呵,自然,神明不过是更高维度的实验对象而已…”
“如果常先生想看,作为交换,我不介意你来参观我在教令院的实验室…”
我嘞个豆啊,常青山觉得自己就是说说而已,而面前这个面具仔给他来真的啊!
常青山明白,多托雷现在脾气能这么好,在这浪费时间,跟他搁这问什么说什么,完完全全是因为他脑子里没有纸笔记载的实验数据。
对方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的实验产生了好奇,而对方又对知识有着一股变态的求知欲,所以他希望能温和的从常青山嘴里问出来。
虽然不太现实,但就像多托雷说的,这,也是一种可能性。
但对常青山来说,变态和求知这俩个词加一起,可不是一件好事情,更加不好的是,是这个特性的人出现在常青山面前,这让他打心眼的害怕。
但一想到对方那种草菅人命的态度,如果让他掌握了更多的知识,无异于是害了更多的人,想到这,他那跳动的心更是定了定。
还是那句话,他做那些事情从来没想过害人,更不可能教给别人害人,于是常青山目光坚定,斩钉截铁的嘴硬说道:
“呵呵,我就是扔给路边一条狗,也不可能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多托雷一直把控局面的嘴角微微缩了回去,不过他并没有泄气,慢条斯理的调整了一下领饰,然后启动了b计划。
毕竟这也是实验过程的一部分,不是吗?
当然,如果b计划没过,他还有c计划,对付常青山这种普通人,他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
最后,常青山看着多托雷手里把玩着一枚发光的邪眼走了,手里拿着对方给的邀请函面无表情。
而刚才的害怕和强打装作的镇定云消雨散,眼里转而是说不出的冷冽和愤怒。
多托雷不久前说的话,震惊到他耳膜有些嗡鸣,仿佛有无数只毒蜂钻进颅腔撕扯神经,常青山指尖无意识地抠进掌心,黏腻的触感让他分不清是血还是汗。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样的答复让常青山如此姿态呢。
时间往回拨五分钟,只见多托雷对常青山的拒绝不以为意,来到他旁边,在他耳边低声轻语道:
“你想知道真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