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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府不愧是长沙一带的大家族,屋舍修建的高耸精致,园林修剪的别致,她们就近去了园中的一个亭子里坐下喝茶。

与其说是聊天,不如说是红夫人单方面在问解琬如许多问题,就比如她爱吃什么,小时候父母是要怎么养……

听得解琬如整个人汗颜,只能把话题拉回到她身上,问起了一些跟红府主人有关的事情,还提到了齐铁嘴的渊源。

红夫人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说:“我就说怎么觉得阿琬如此面善,原来是齐先生的家人。”

她喝了口茶,缓缓道出两家渊源。

红家和齐家久居长沙,只不过因为有一些生意的来往,算是普通的点头交罢了,真正熟络起来还是在上一代。

父辈们有了生死交,两家走动也就频繁了,齐铁嘴前几年还特别爱去梨园捧场看戏,这两年虽然也会去,只是去得不如之前那么频繁了。

不过每逢年节,齐铁嘴都爱跑到红府来,说是这里热闹,有人气,不像他那间屋子冷冷清清的。

二月红也乐得齐铁嘴来带着自己的孩子去玩。

“夫人,该喝药了。”一个丫鬟端着一碗汤药,打断了红夫人的回忆。

那碗药漆黑,解琬如看着红夫人皱着眉喝下了一碗,然后又喝了半杯温水来压下那古怪的药味。

“夫人这是……?”解琬如有些奇怪,这一路走来她倒是没看出来红夫人有什么太大的病状,顶多是有些体虚,看她这喝药如喝水的样子,应该是习惯了。

“以前落下的老毛病,夫君让人给我养了好些年才养成这副样子。”她笑着说没两句,就变了脸色,一直在泛着干呕,最后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一旁的丫鬟连忙扶着她,大叫着让小厮去请大夫。

“夫人,这里风大,要不您先回房?”解琬如说着就想扶她回去。

红夫人反过来安慰她说:“我这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倒是吓到你了。”

“夫人,咱们回房吧,要是您受凉了二爷又要骂我们了……”一旁的丫鬟扶着红夫人的手说道。

“我也扶着您一起吧。”解琬如连忙跟着丫鬟一起扶着红夫人,她还下意识伸手探了一下红夫人的脉搏,觉得有些怪,但是她学艺不精,不敢确定。

*

她们离红夫人的屋子本就不远,很快就到了屋内,在等大夫的时候,红夫人已经用清水漱口,坐在丫鬟拿枕头垫着的太师椅上,静静等着大夫来。

“刚刚看阿琬好像给我把了脉,可是以前学过一些?”红夫人的脸色好了许多,想起刚刚解琬如的动作,问道。

“……没有没有,只是我小时候身体也不太好,经常会去看病,久而久之就爱学这些动作,我也看不出来什么。”解琬如连忙摇头。

“这样啊……”红夫人垂眸,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巧的玩偶,看起来像是小孩子会玩的虎头娃娃。

“这个是……您孩子爱玩的?”解琬如环顾四周,发现这屋内其实随处可见小孩的东西。

红夫人笑着应了一声,这不小孩儿来得比大夫快。

她们谈话声刚落,就有一个小孩儿跑着过来,兴许是跑得太急,被屋内的地毯给绊倒了,整个人扑在了地上,屋内的人和他身后的仆人看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小孩儿没哭,反而是马上爬起来,抱着红夫人的腿苦兮兮地问:“母亲有没有事。”

红夫人心疼极了,伸手就要去去抱小孩儿,结果小孩儿预判了她的预判,滑溜的躲开了,并且直接窜上了太师椅,跟红夫人并排着坐。

“明明是你摔了,怎么还问我有没有事?”红夫人摸了摸小孩儿的脸,细细的检查了一番,确认小孩儿的确没磕碰到也就安心了。

“我听见有人在喊叫大夫。”小孩儿蹭了蹭红夫人的手,很顺手的玩起来了落在椅子上的虎头娃娃。

“来,瑚儿,这是你齐叔叔家的阿琬姐姐。”红夫人拉着小孩儿给解琬如介绍道。

小孩年纪小,见解琬如朝着自己笑了笑,于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又看了看红夫人,露出一个笑容道:“阿琬姐姐好,我叫红瑚!”

“红鹄?鸿鹄之志的鹄?”解琬如问道。

“父亲说是珊瑚的瑚!”红瑚思维清晰回答的也很好,看不出来才三岁的样子,解琬如觉得也可能是她接触的小孩太少了,有一点错误的理解也正常。

“你阿琬姐姐说的没错,是取自鸿鹄之志的意思。不过轮到你这辈儿的字辈是王字旁,便取了个同音的瑚。”红夫人刮了刮红瑚的鼻子说道。

“你刚刚看我又看阿琬是在打什么坏主意?”红夫人轻轻地捏着红瑚的小鼻子问道。

“没,没有……我只是没见过比母亲长得还好看的姐姐……”红瑚这话刚落,红夫人就笑了出来,而解琬如也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改日要让你爹给你找个先生教一教了。”红夫人说是这么对红瑚说,扭头却是对解琬如更加欢喜,“阿琬你看,光是见了一面就把这小子给迷倒了。”

“夫人,说笑了……”解琬如尴尬的脚趾都快抠出个故宫了,只求她别再提了。

“大夫!大夫,就是这……”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穿着个褐色马褂的管家领着个大夫就往这里赶。

大夫也不是第一次被叫来看诊了,看着屋内还有别的女眷,也只是迟疑片刻,就放下东西,想先给红夫人诊脉。

“大夫您坐。”丫鬟伶俐的搬来一张绣墩给杜大夫坐。

只见大夫拿出脉枕让红夫人把手放上去,一旁的丫鬟连忙给红夫人手腕盖上一层薄薄的布料。

看到这解琬如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这是一个病了的年代。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大夫已经收好东西,面带喜色朝着红夫人恭喜道:“恭喜夫人,是喜脉。”

看着大夫的神色,解琬如已经推断出大概是喜事了。所以那时候她的判断的确没错,还以为是她摸错了脉象。

红夫人也有些惊讶,很快却笑了,说:“那要劳烦大夫帮我改一改药了。”

“这是自然,夫人已经有了身孕,之前的那些补药却是不好再继续喝了。”大夫点头,又交代了几句,就被老管家恭恭敬敬地送了出去。

红夫人脸上带着柔柔的笑,纤细的手抚着小腹,看向解琬如说:“阿琬真是我的福星,前脚我刚说想要个乖巧的女儿,后脚这就诊出来了。”

“巧合巧合……”解琬如生怕她把这事联系到自己身上,连忙为自己开脱,“夫人,时间不早了,齐爷还托了我带东西回去呢,我得走了……”

“是不早了,下回一定要留下来吃饭。”红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让丫鬟找个黄包车把人送回齐家。

“好好好,一定一定!”解琬如如蒙大赦,应得爽快。

出了红府,刚上一辆黄包车,迎面就来了一辆黄包车,里面坐着一个身穿红袍却不显俗气的男子。

那人面如冠玉,唇若朱丹,面容俊俏却不显半点阴气,只是凭着那一眼,就足以窥见此人风姿不凡。

想必他就是红府的主人吧。

解琬如靠在黄包车上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