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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醉锦年 > 第90章 江州往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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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萧云湛放衙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清欢酒家。

为了避免出现昨日的那样的尴尬,他多备了一把伞。临安的六月最是多雨,这雨什么时候要落,谁也说不准。

这次前来,他的靴子里藏了一把匕首。他想,若是那李偲偲当真不记得自己的父亲了,那他就杀了她。

进了清欢酒家的大门,他一颗心在不停的跳动,隐隐有些不安。

李锦安为他们准备了一间雅间,也没人会把他们的谈话听了去。

只是在进门的时候,李锦安感觉到今日的萧云湛不似平常那般淡漠。今日似乎......带了些煞气。

萧云湛从她的身边走过,她喊了一声,“萧云湛!”她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微微颤抖,“不管你同夫人有什么过节,请好好的说,好吗?”

萧云湛点点头,“好!”

末了,他直接朝着楼上的雅间走去。李锦安还在回味这方才的对话,她和母亲分析过,这人或许是仇家的后人,可母亲执意要来。

她也备了一把匕首,她就在门外站着,若是里面不对劲,她立马冲进去。

李偲偲现在已经在等着了,见萧云湛推开房门,李偲偲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小伙子,心中实在没有多少印象。

她道:“听说你是我的故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萧云湛在二十多年来,真正面对这个小时候想着的“仇人”的时候,他却忽然有些释然了。

眼前的这人虽然年纪不似二十年前那样年轻,但面容依旧姣好,难怪那时的父亲和江州的男子会那样的痴迷于她。

他直直的坐在李偲偲的对面,从容的道:“对,我们是故人。”

李偲偲心存疑惑,但也只是皱着眉思索着,等着萧云湛接下来的话。

萧云湛挑明了道:“我的母亲因你而死,因你是江州的花魁,无数人为了见你,不惜变卖家产,我的父亲就是其中一个。”

李偲偲怔愣住了,她完全想不到,还有这么一段往事,看着眼前的人,应是同书瑜差不多年纪的。

而他的脸上却多了些成熟稳重,应当是经历了许多磨难和沧桑。

她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倘若他的父亲真的因为她而做错了事,母亲也因她而死的话,那便是她的错了。她张了张嘴,终是说了一句,“抱歉,你一定过了许多苦日子吧!”

面对李偲偲的坦然和道歉,萧云湛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他舒了一口气,将目光移向河面上,最终将家中的变故都说了出来,独独没有说自己的。

李偲偲听得心惊,竟然有人为了她,能极端到这个份上。她越来越讨厌以前的自己,那不仅是她一辈子的耻辱,还因为自己,毁了很多个家庭。

难道现在她过成这样,是报应吗?

想着想着,李偲偲越发觉得愧疚和屈辱,滚烫的泪珠就这样落了下来,她慌忙抬手擦拭了眼泪。

若是知道这样,她就是离开舅舅家,去乞讨,也不愿意造这么多孽啊!

“抱歉,因为我,害得你家破人亡,小小年纪就要承受那么多,你受苦了!”

萧云湛没想到,她会同自己道歉。

他呼出一口气,问道:“你为何会觉得我小时候过得不好?”

李偲偲看着他,犹如看自己的孩子,她道:“你现在多少岁了?”

“三十。”

李偲偲叹了口气:“我的书瑜二十七岁了,和你差不多年纪。我想,你也是一个正直善良的孩子,这些年来,你应该也在挣扎,痛苦。若是你一味的怨恨我,你现在就不会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同我谈话了,而是会直接杀了我,以慰你母亲的在天之灵。”她心里明白,这样不能恨得彻底,又不能释怀得彻底的人,最是活得痛苦,就如她一样。

萧云湛倒是没有想到对面之人竟然能如此坦诚,他拔出靴子里的匕首,可把外面的李锦安吓坏了,正要冲进去,里面的谈话声再次响起,她急忙又退了回去,差一点就收不住脚了。

“我原本是想要这样做的。”

李偲偲嘴角勾起笑,“你不会。”

萧云湛喝了一杯酒,摇了摇头,“你也太自信了吧。”片刻后,他又道:“你说对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很纠结,很挣扎。但说到底,是我父亲一人之过。是他要去见你,是他变卖家产要给你赎身,也是他去拿了母亲的嫁妆去卖,将我的母亲伤得彻底,最终一条白绫了解了自己。”

压在心里多年的话说了出来,他忽然觉得自己舒心许多,他侧身背靠在墙壁上,看着外面李锦安来回踱步的影子,他道:“李锦安,是你的女儿吗?”

良久,李偲偲道:“我和锦安,情同母女。”

萧云湛点点头,也不再追问这件事情。

“我原本恨你,恨你为什么要出现,勾走了我父亲的心。可那是懦弱无能的时候我的想法,现在,我经历了许多,也见识了许多。不知为何,心里就对你恨不起来了。”他索性喝了一大口酒,他直到现在也在纠结,自己这样想,会不会对不起母亲。

李偲偲看得出他心里的压抑,索性也同他坦白,自己为何会到了那种地方,又为何会选择跟了陆政言,唯独没有提起自己的女儿陆书瑜。

二人整整谈了两个时辰,李锦安她们已经挂牌打烊,伙计们也都回家了。

李偲偲同萧云湛喝了许多酒,也聊了许多。

萧云湛笑了笑,“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故事。”

李偲偲道:“是啊,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啊!”

二人又碰了一杯,她希望萧云湛能放下过往,放下心中的纠结,好好开始自己的生活。在得知萧云湛三十了还未娶妻的时候,她也很痛心。

此刻的他们,或许彼此都释怀了。

放下过去,也放过自己。

楼下的李锦安和琼娘都疑惑,二人怎么聊着聊着就喝起来了呢?

......

五日之后,李偲偲也踏上了前往江州的路。

李锦安、琼娘同桑兰来送她,她抱着李锦安,但她还是愿意叫她一声:书瑜。

李偲偲是走的水路,三人就这样守在渡口,看着船只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江边,和夕阳融为一体,天上群星闪烁,天色渐渐暗淡。

李锦安其实也不希望李偲偲走,时隔多年,再次依偎在母亲的怀抱中,她倍感亲切。可是她不止一次看见母亲露出担忧的神色,她当即明白,母亲是挂念着江州的弟弟的。

这一别,又不知该何年才能再相见。

桑兰今日有点事情需要处理,遂先回去了。

李锦安和琼娘一路漫步着回来,她随手摘了一朵路边的野花,道:“琼娘,这些日子以来,多谢你了。若不是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琼娘当即捉起她的手,“傻锦安,说什么谢不谢的呢?我们都是一家人。”当时她也觉得不可思议,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很可怜了,可即便是锦安这样聪慧有见识的人,竟然也有这样的一段遭遇。

片刻后,她有些犹豫的开口,“锦安,这件事情,你要告诉池怀北吗?毕竟他已经知道你和李姨是母女关系的事情。”

李锦安淡然笑道:“等过两日,我亲自告知于他。”她很感激池怀北,救了母亲的命,而且到了临安之后,也不问其中的缘由,一直都很尊重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