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尔哈朗这时郑重说道,“怎么能让三贝勒出击,小弟来吧,虽然大军都需要休息,带两千人足够佯攻。”
“不行!”莽古尔泰和德格类齐齐否定。
莽古尔泰又补充说道,“至少要出动五千人,要给他们压迫,人数少了太假,十二弟的人马也得出动,还是我来吧。”
济尔哈朗依旧抢着道,“三贝勒是中军,还是小弟来吧。”
阿济格看他们‘争执’不下,插嘴说道,“三贝勒,还是镶蓝旗吧,他们更渴望军功,佯攻阳和口后,可以直接转到宣府的虞台岭。”
他这么说,莽古尔泰真不好说什么,阿济格一句话无形中‘帮’济尔哈朗连宣府的事也揽了下来,明显想让济尔哈朗与明军那支人数不多的铁甲军碰碰头。
“那好吧,十二弟和济尔哈朗一起进攻,要有气势,不需要真的攻上去,让他们以为咱们害怕伤亡。”
两人顿时拱手,“遵令。”
“好了,休息去吧,十弟也滚出去,味太大了。”
德格类不悦穿袜子,济尔哈朗与阿济格则笑着先一步离开。
济尔哈朗虽然是舒尔哈齐的儿子,父亲被关押后,从小就在努尔哈赤身边长大。
当时四大贝勒中,代善总是留守,阿敏、莽古尔泰经常是偏师,三人均疏于兄弟关系,济尔哈朗在中军见到最多的就是黄台吉。
慢慢的相处,黄台吉在堂弟年幼的心中成了最亲近的人。
虽然与阿敏是亲兄弟,但他与黄台吉才是穿一条裤子,黄台吉对他的信任也远远超过亲兄弟。
阿敏获罪后,原属于二贝勒的镶蓝旗全部转给济尔哈朗,现在不仅是镶蓝旗旗主,还是刑部尚书。
此次来刷军功,也是兄弟们三方互相监督。
莽古尔泰等德格类穿好靴子,瞪了他一眼,“明天你也去,济尔哈朗出力可以,不能让他吃亏,阳和口里面一定有骑军,别脑子一热冲进去。”
德格类点点头,“五哥,十二弟在向咱们表达善意,看似让济尔哈朗攻占虞台岭立功,实则是让他轻敌进入宣府。”
“听出来了!”莽古尔泰说一句,转而换为叹息,“十弟啊,看看老八的脑子,十几年前就知道哄骗济尔哈朗,竟然帮着他算计阿敏,我们不得不小心啊。”
莽古尔泰这是点他呢,德格类明知大金强大需要集权大汗,也明知黄台吉早晚对胞兄动手,内心十分纠结,从未真正下定决心选择。
黄台吉也知道他的性格,平时对他很不错,以达到分裂兄弟的目标,让他更纠结了。
莽古尔泰看他不开口,冷哼一声,“优柔寡断的蠢货,身为户部尚书,常年在明朝边墙联系暗探,你连钱袋子都看不住,空有一个名声有什么用。”
德格类顿时颓废坐到一边,“五哥对陆天明的话怎么看?”
“若他死了,怎么看都不重要。若他活着,替咱们出谋划策,将来送他回家。”
“就这样?”
“那还想怎么样?”
“姐姐的披甲奴啊。”
莽古尔泰挠挠胡子,好似很纠结,“十弟,老实说,莽古济认为你身边的人更值得怀疑,德克西克被莽古济留下了,就怕他身边的人也不可信。”
德格类深深皱眉,“姐姐不怀疑她的披甲奴,怀疑我身边的人做什么,都是一起长大的建州族人。”
“正因为他们是族人才怀疑,莽古济的披甲奴都是海西女真。”
德格类顿时跺脚大骂,“这种事你不信陆天明判断,也得相信我的判断,盯着我身边的人浪费时间,咱们会被海西的披甲奴害死。”
莽古尔泰也恼了,“老子在漠南,现在能做什么。”
德格类的怒气瞬间被憋回去,无奈甩甩头,“五哥早点休息,回去得想办法让姐姐离开沈阳,不能在我们身边。”
闰月初七,天气晴朗。
女真大营寅时造饭,卯时出发,巳时来到阳和口。
作为大同镇大三口之一,济尔哈朗看一眼地形,深深皱眉。
山顶、山脊边墙上明军严阵以待,山坡上光溜溜的,滚石就可以防御,仰攻是找死。
山谷中一条河流,河中有木桩,冬季结冰路途平坦,边墙并没有跨河连接,两岸边墙有两道狭窄的门,这就是所谓的‘口’。
但顺着河面望去,两侧的边墙顺着河谷延伸二里,十二个箭楼,如同一个个门神似的,上面密密麻麻的弓手,这两里地就是血路,还是得先占据边墙。
济尔哈朗看了半天也没决定战术,阿济格和德格类也保持安静等他,佯攻也要攻啊,毕竟是战斗。
二百名女真人下马,在几千人注视下,左右分开,试探明军的防御。
张弓搭箭,缓缓前进,一直到靠近边墙下,明军都没什么反应,反而蜷缩在垛口后面,弓箭手连目标都找不到。
女真人拿出绳钩准备攀墙,济尔哈朗突然道,“鸣金收兵!”
当当当锣声响彻山谷,二百人立刻撒丫子退了回来。
济尔哈朗挥挥手,对传令兵大声说道,“全军上马,奔袭东侧三十里虎峪口。”
这是稳妥的思路,京营占据了绝对地利,敢战的时候就有战力,死几十人可以,死几百人没必要,阳和口显然会死上千人,没有佯攻的意义。
大军半个时辰来到虎峪口,这里与阳和口地形一样,但山谷狭窄,关墙自然也没什么特别,上面的明军显然没想到自己突然成为目标,慌张奔来奔去。
济尔哈朗大笑一声,“镶蓝旗进攻,弓箭手覆盖掩护,占据边墙后的兵堡。”
两千人下马,黑压压涌向关墙,边跑边攒射,边墙上顿时惨叫连连,边军连滚带爬跑回烽火台躲避,同时点燃烽火。
这是求援的信号,女真士气大涨,无数绳钩甩上边墙,开始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