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王府前院。
觥筹交错,宾客们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尤其是陛下带着桂公公离开后,现场的氛围更是热烈,众人都闹腾着要与新郎官不醉不归。
毕竟今日九千岁是前所未有的好说话,无论谁与他说什么,他都是和颜悦色的,偶尔还会笑谈两句。
与平日里的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直是判若两人。有这难得的好机会,百官谁不想与他攀好关系呢?
排在末位不起眼的一桌上,其余宾客都端着酒杯或结交权贵,或相互寒暄去了,一时之间这桌便只剩下了胡霖与胡霜儿兄妹二人。
胡霖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灌酒,自打新娘子被送入洞房以后,他的目光便没有了焦距,呆愣愣的,仿佛失去了生机般。
胡霜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他又一次将酒当水一样往嘴里倒时,劈手将酒杯给夺了下来。
胡霖歪着头,错愕的看着她,看了一会后又嘿嘿傻笑:“霜、霜儿啊,别闹,把......把酒杯给,给我!”
说话间,还打了个酒嗝,满面通红。
胡霜儿将酒杯藏在身后,叹了口气:“哥,南星姐姐已经成亲了,她如今已是离王妃......你该放下了。”
“放下?”胡霖干涩的笑了两声,狠狠皱了皱眉:“凭什么是我放下?我好歹是个正常男人,他傅九离不过是个......”
胡霜儿连忙伸手死死捂住兄长的嘴,又警惕的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若是想害死我们全家,你就再大点声!”胡霜儿冷冷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厉声警告他。
胡霖却一把拍开胡霜儿的手,从桌面上拿过酒壶,干脆用壶嘴直接往嘴里倒酒,银线晃荡,将那湛蓝色的衣襟都打湿透了。
“我叫你别喝了!”胡霜儿又劈手将酒壶抢过来:“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胡霖手中酒壶被夺,嘴巴接了个空,顿时气血上涌。他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发出一声大响,引得许多宾客都看了过来。
胡霜儿连忙赔着笑道歉:“抱歉,我兄长喝多了,请各位多多包涵。”
见胡霖确实一副醉酒之态,离王府的人也并未说什么,众人的视线这才收了回去。
“哥,你做什么啊?”胡霜儿拽了一下他的袖子,企图将他拉走:“你喝醉了,走,跟我回家去。”
胡霖却像只犟牛一样,任她怎么拉也拉不动。他一双醉醺醺的眼睛看着胡霜儿,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笑话。
“你让我放下,那你自己呢?你放下沈北月了吗?”
他眼里泛着几根粗粝的红血丝,看也不看,抬手精准的指向了斜后方的方向。
“你若是放下了,为何眼睛一直黏在他身上?”
他狠狠皱眉,面色涨红:“你自己都没放下,有什么资格劝我放下?啊?”
胡尚书在胡霖拍桌子时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朝这边走来,没曾想刚靠近过来,就听见了这一番话。
“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呢?”胡尚书一巴掌拍在了胡霖的脑袋上:“快跟你妹妹道歉!”
说完就担忧的看向宝贝女儿。
这些日子他连沈姓人名、“北边”、“月亮”这种字眼都不敢在女儿面前提,更别说沈北月的名字了。
臭小子倒好,竟敢这样质问女儿!!!
胡夫人匆匆赶来,摸了摸儿子刚刚被打的脑袋,怒瞪胡尚书:“好啊,胡安国你个老东西,你竟敢打我儿子!”
胡尚书一点不带怕的,张嘴就告状:“你儿子刚才质问咱闺女有没有放下沈北月,可凶了!”
胡夫人脸色骤然变了,毫不犹豫在胡霖脑袋上又盖了一巴掌:“你疯了吗?你明知道你妹妹......”
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胡夫人担忧的目光看向女儿:“霜儿,你......”
胡霖的脑袋被爹娘的两个巴掌一盖,立刻就清醒了,也瞬间意识到了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蠢话。
他垂下了头,满眼都是内疚:“霜儿,对不起......”
胡尚书的目光里也充满了担忧:“霜儿......”
胡霜儿抬眼远远的看了一眼此刻正与三公主说着什么,看起来笑得很是开心的沈冥,随即收回目光,扬起了唇角。
“像他这种品德败坏,就会沾花惹草的男人,我有什么放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