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雨中醒来之时,叶倾染正躺在一片枯草地里,周遭全是被杀的将士尸体,有大荣的,也有狄戎的。
他感到周围血腥漫天,虽然下着雨,但这血腥味令他胃里传来阵阵翻涌。
“呕……”他作呕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是暗黑色的。直觉告诉他,他中毒了。
下一刻,他想起自己与狄戎二皇子敕勒泰比武,被暗器击中,跌下马昏迷一事。
他还活着。
可是,第几天了?他不知道,只感觉头好疼,肚子好饿,胸口也传来阵阵刺痛。他挣扎着爬起。打开胸前衣衫,胸前香囊上有两根银针,另有一根扎在胸口。叶倾染将其拔了出来,查看针尖,是暗黑的,果然有毒。
叶倾染打开香囊查看,里面的青丝完好无损,但是松鹤鹿龟纹玉佩碎了,碎成了三瓣。叶倾染很是心疼,这玉佩是思思送他的珍爱之物,如今替他挡了两根银针,救了他一命。
叶倾染挣扎着起身,找到自己的长枪,挖了很大一个坑将自己死去的士兵全部埋了。
此时已是日暮西山了。叶倾染不知道他睡了多久,但他清楚,霍元帅及李问一定很担心。 他拿起长枪做依靠,蹒跚着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临州,霍元帅府。
“已经两日了还未找到人?”霍遥沉声问道。
“元帅,叶将军以及其他士兵都没有消息。属下觉得,他们很可能是被俘虏了。”
“张提,叶倾染最后怎么跟你说的?”
“叶将军让我回来报信,说狄戎大营的位置在临州正北五十五里左右。并未言及其他。”
“元帅,叶倾染并非轻易投降之人,我猜测,他们一定是逃走了。边境辽阔,他们可能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李问说道。
“好吧,张提,你再带人沿途仔细找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将军。”张提领命后离开大厅。
“元帅,我先下去了。”李问拱手说道。
“嗯,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是。”
李问回到客房,躺上床,辗转反侧许久,均是难以入眠。他索性起来,点灯开始写信。
“殿下,此信于你,是想告知一则消息。叶倾染已于半个多月前来到临州,于霍元帅帐下做事。两日前,倾染领兵出去巡逻,遭遇狄戎敌兵。至今生死未明。望君知。”
写完了信,李问将信绑在信鸽身上,放飞了出去。
……
已经有两日滴水未进了。此刻初冬寒凉,边境的夜色阴冷黑暗。叶倾染踉踉跄跄走了两日,还未走出这片荒原。之前被雨水打湿的衣衫早已暖干,但阴冷的寒风一吹,身上还是冰凉一片。
此刻的他胃里空空,嘴里的咸腥味还在。他只觉自己似乎发了烧,浑身冷的厉害,心里却热得像团火。拄着长枪的手颤颤巍巍,走了许久也没见有人家。
叶倾染继续踉踉跄跄,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体力不支,栽倒在地……
再次醒来时,叶倾染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帐篷里。周围全是狄戎人的生活用品。倾染暗中生疑,难道。我被狄戎百姓救了?
“你醒了?”门帘掀起,一个狄戎服侍的姑娘进了门,手里端着一碗东西。
“你是?我怎么会在此?”
“哦,我和我阿爹在回来路上,见到你躺在草丛,便救了回来。看你着装,你是大荣士兵吧?”姑娘笑道。
“你既知晓我是大荣士兵,你还救我?”叶倾染有些生疑。
“公子大概是误会了,我和我爹都是阳城百姓,母亲是狄戎人。母亲早逝,我与爹爹经常往来阳城与狄戎做些小生意,是故,我也算半个大荣人。只是现在两国交战,爹爹带我暂居于此,便是为了躲避战乱。”
“好吧。”闻言,叶倾染心情稍稍平复,戒备心也降低了许多。
此时,姑娘上前,俯身在他身旁坐下,抬手在他额头摸了下,又在自己额头摸了下。笑说道:“烧已经退了。”
姑娘的举动,令叶倾染有些发蒙无措,他还不大习惯与陌生人有肢体接触。但看姑娘说的这般轻松,他也不便说些什么了。
“公子,喝了这碗羊汤吧,暖暖身子。”
“好。”叶倾染接过羊汤,轻喝了一口,胃里顿时暖和舒畅起来了。叶倾染不再矜持,起身将一碗羊汤喝了个底朝天。
“谢谢,这羊汤很不错。”
“你爱喝就行。”
“对了,姑娘,忘了问你,怎么称呼?”
“江小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