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筠盘算好了,将秦悦容抓起来威胁一番,是最快也最省事的法子。
可是……秦悦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影子都逮不住,根本无从下手。
此事就这样拖了好几日。
元宵至,花灯节。
宋筠早早领了方知雨出门,美其名曰:早出门早看风景。
路过一处茶馆,宋筠领了她上楼,挑了一处雅间。
推窗可见,近处小院叠小院,稍远些有一条小溪,一群人被锁链牵引,亦步亦趋行走在水道旁的青石路上。
方知雨皱眉,“元宵节这么好的日子,居然还有这种……”
突然目光一顿,后话吞咽下去。
因为那群人身后,站着——钟会。
宋筠的胸膛贴上她后心,“当初假做鹿灵山鹿峰寨围攻大禅寺的人,除去服毒和后来忍不住酷刑自尽的人,还剩九个。”
他顿了顿,强调:“瞧他们的头!”
几个人缺了一片头发,在寒风中露出头皮,又几个人直接剃光了去。
北苑被烧那一晚,方知雨的头发被贴着头皮削掉一片,如今还是短短的,用其他发丝和头饰遮掩。
当时她气急败坏,要求宋筠抓到人后,把他们的头也给剃掉。
生气时的一句戏言,他竟然记到今时今日。
宋筠见她眸中闪出亮光,不似前几日那般低沉,笑了:“削掉他们头发,居然比我用尽心力哄你还开心?”
方知雨转身,抱住了那个精瘦有力的腰。
好些日子了,自从在程家受了气,又被紫葡萄搅扰,她就再也不主动靠近他了。
宋筠激动回抱,忽觉一切都值。
就这样抱了好一阵,他才依依不舍松开手,牵了人坐下。
倒上两杯茶,自己先润润嗓子。
“有几个重要消息……”
方知雨眼神突然起了兴致。
宋筠哭笑不得,后悔自己前几日居然傻乎乎以为给她钱花就行,倒是忘了小丫头最在意是……能不能并肩。
自嘲般笑笑,他道:“第一件事,这些人承认……北苑纵火的也是他们。”
方知雨“哼”了一声,带着浓浓的不愉。
宋筠知道不是冲着他,笑笑道:“但不承认是秦家指使。只说有个蒙面高手,每回丢下一大笔银子和毒药,讲清楚要做的事之后,就消失不见。”
方知雨皱眉:“纵火那晚的护卫不会是他们安插的吧?如果是……又用得着他们亲自放火?”
宋筠点头,“都是秦家人。只不过护卫是秦家亲自安排的,李副统领是被塞了钱的,而这些人是收买的。”
方知雨挑眉,问道:“他们不好奇自己在为谁卖命?”
“当然好奇。”宋筠解释:“他们也曾跟踪过,但没一回成功。所以才会将那人形容为……高手。”
方知雨点点头:“这也合理。用钱买他们的命,就是当做了死士,早就算好他们可能被抓,自然不会透露身份给他们。”
宋筠也点头:“不过不重要。秦家迟早会拔掉,不论是因为他们有异心,还是因为秦家女,又或是……”
他顿了顿,提醒道:“坐好了,别吓闪了腰。”
方知雨“切”一声。
宋筠道:“还记得之前告诉过你,钦差随行队伍之中,有秦予莘的妻妹夫周霭吗?”
方知雨点头:“当时你还质疑两人为何假做不熟,不肯堂堂皇皇见面。”
“是啊。”宋筠意味深长地笑:“昨日,他们终于碰面了……在一家绸缎庄。”
“不会是程家新开那家吧?”
“聪明!”宋筠抬指,勾了勾方知雨鼻尖。
小家伙突然“啊呀”一声:“快扶住我,果然闪着腰了。”
宋筠刚把手伸过来,她就借势一歪,坐到了他的腿上。
他心口一颠:“不是闪着腰了么?”
她双臂一环,娇笑:“是啊,所以要夫君揉。”
宋筠下意识摸摸鼻尖,又摸摸人中位置,这才想起钦差最近没过府,自己好些日子没服毒药了。
于是放心地捏住了那又细又软的小蛮腰。
方知雨把头歪在他肩头:“继续讲啊。”
“夫君我……心猿意马,恨不能再次洞房。”
方知雨咯咯笑,笑得浑身打颤:“光天化日的,世子想带坏淮南百姓?”
宋筠真的只是想想,片刻收敛心绪,正色道:“他们二人在绸缎庄假做寒暄,而后相邀闹市小食。因为选的地点很吵,我的人没能听见交谈内容。”
“但……”宋筠语气忽而变得生冷:“周霭离开时,将一把折扇留给了秦予莘。”
方知雨惊讶得挺直了背,“里面有东西?”
“那绝对是。大冬天的谁还摇折扇?”
“拿到了么?”
“不敢动,怕打草惊蛇。”
方知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声问:“你怀疑……上头?”
“也许是上头,也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许是别的……总之有不好的勾当。”
宋筠眸子里弥漫出一股浓浓的焦虑,“此事我还没有告诉父王。但由此推及,也许秦家女本就是为了近身打探王府消息,才会用尽心思,不惜讨好太妃也要来我身侧。”
“你打算怎么办?”
宋筠道:“等!等钦差携队归京,找个机会……也许杀人灭口,也许偷走那把折扇,总之就是不能让其将消息传回去。”
方知雨明白他的顾虑,却摇头反对,“我倒觉得,让人盯着他最好。他们在我们身边放暗探、埋钉子,我们就以眼还眼。”
宋筠低眸,带着戏谑盯住他的小娇妻,忽而轻轻咬了下她的小耳朵。
“要不说你聪慧呢。就按你说的办。”
“还有别的么?”方知雨却已经听得激动了,“快讲快讲!”
宋筠无奈,提到了自己最不想提的人。
“许得益……以太妃的名义,将他的两个妾分别送给了钦差和赏赐官。”
方知雨的眼珠子瞬间瞪大,“他舍得?那一个个的,都是美人儿。”
宋筠摇头:“当然舍得。赏赐官正月初七就已经启程回京,带走了那个小妾。至于钦差……且过些日子再看。”
言罢,他的脸在方知雨心口蹭了蹭,“你瞧,还是我好吧,从一而终,只你一人。他算个什么呀!”
这醋吃的,都多久了还记着。
方知雨被哄好了,就反过来哄他了。
抱着这人亲了又亲,啃了又啃。
撩着撩着……
莫名其妙的,两人花灯也不想看了,灯谜也不想猜了,匆匆回府,钻进屋子里。
又是好一番红帐暖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