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雨虽然穿得普通,可一头乌发却梳成夫人模样,又因年纪小,身姿娇俏,看起来楚楚动人。
大黑熊多看两眼便把持不住,一下就贴靠过来,一脚踢在那女子脸上,直接将人踢晕了过去。
厚重的手掌即将落到方知雨肩头的一瞬……
“别动!我没同意就别动!”
大黑熊被惊得悬空手掌,却不知方知雨这一声吼是在提醒暗卫,让他们没得命令不可轻举妄动。
原因嘛,是她突然想起适才那老乞丐话中的一个小小细节……九和县县丞姓乌。
面前的大黑熊也姓乌,还有强抢民女的坏脾性。
方知雨装作怯懦的模样,往身后石墙躲避,“我与家人出游,路过九和县,遭遇民乱走散,还请公子行行好,指条去县衙的路。”
“县衙啊!我知道……”大黑熊的声音轻佻又恣意,怎么听都像兜着即将掉下的口水,“来来来,随我来。”
方知雨垂头敛眸,盈盈道了声谢,就跟着走了,仿似是刚离深闺未得夫家看重的新妇,没有心防。
她是装的,可大黑熊一下就真的放开了所有心防,领着她往自家后门而去。
***
方知雨做独行女侠的时候,走散的护卫纷纷聚到客栈,却无一人外出寻找世子妃。
宋清溪左问,得到的答案是“许副统领未有吩咐”,右探,得到的应承是“世子妃吉人天相”。
当许得益回来的时候,她就将一盏茶摔到了他肩头。
许得益接过手下递来的布巾,慢慢悠悠擦着水渍,“表妹莫急,我这就派人去寻世子妃。”
宋清溪冷哼一声:“不要叫我表妹。我听着想吐。”
小时候,她也渴望祖母的关爱,可祖母宁愿将堂兄家的孙儿捧在膝头,也不愿对她笑一下。
而这个所谓的表兄,还曾眼睁睁瞧着宋策欺负她和她的傻兄长,连眉色都没动过一下。
从来……她都不打算与他有任何瓜葛。
许得益倒不在乎,怀心郡主就要嫁人了,对淮王府没有任何影响力。
他擦着水渍,悠然道:“分十个人出去,沿街寻找世子妃,记得,不要太招摇。”
这个时候了,还只让十个人偷偷寻找?
宋清溪瞬间明白了些许,但不敢拆穿,内心的焦躁层层加深。
***
方知雨随着大黑熊亦步亦趋,行到一处宅院后门,倏地驻足。
“不对啊,这是哪里?怎么会是县衙?”她装得娇柔,一副害怕的模样。
“这是县衙后门。”大黑熊哄骗她,“你一个女子,无事报官,怎么能从正门进呢?”
“原来是这样啊。”方知雨假作恍然大悟,很乖顺地跟了进去。
宅院幽深,七拐八弯,竟比解语坞还要宽阔两倍!
小小县丞的家,居然有这般格局,又岂是占了一家人良田可得?
走着走着,方知雨再次顿足,“不对啊,县衙怎么会这么大?”
大黑熊嘿嘿一笑,暴露真容,那双眼睛毫不遮掩地在她身上打量起来,看得她恶心想吐。
“实话跟你讲了吧,我乃九和县县丞之子,半个九和县都是我爹说了算。进了这宅子,你就别再想着离开了……”
方知雨装作害怕的模样,慌不择路,把自己藏到廊柱之后,“公子切莫玩笑,我家夫君是淮王府的人,你若对我不敬,淮王府定不会善罢甘休。”
“淮王府?”大黑熊愣了一瞬,“你不会是庄……不不不,庄姬可不是这般年岁。”
原来他也知晓庄姬回九和县省亲!
方知雨压住心头猜疑,道:“我就是随庄姬来的,若庄姬寻不到我,定会报消息回王府。”
“那有什么?近日暴民太多,谁知道你是被哪家暴民掳走了呢?美人儿,你跟了少爷我,一辈子吃香喝辣有什么不好?”
“公子说笑,小小县丞家,还能比淮王府好?”
“淮王府算什么?”大黑熊暴戾之气不减,“施点粥,放点赏,就算有钱了?跟我家比差远了。”
方知雨露出鄙夷之色,只当对方吹牛皮。
可大黑熊看在眼中,恼在心头,不知怎的就吼了起来:“你别不信!整个淮南,没几家比我家富,就是那商贾首富程家,我也敢比上一比。”
方知雨心头微喜:这不就又送上门来了嘛。
“我不信。”
她微微噘嘴,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态,直把大黑熊引得浑身燥热。
“我带你去看!”大黑熊说着就要来拉她,却被她灵巧躲过。
“别动手动脚,显得一点都不诚心。”
有戏?大黑熊欣喜万分,忙带了路往另一个院子拐去。
且不说他家路径复杂,一般人进来就找不到出路,就算找得到,也还有上百家丁彻夜巡视,能让一个小娘子跑了出去。
给她看一眼自家的银钱而已,她又带不走!
大黑熊领着方知雨来到一处假山前。
这假山高约两丈,左右拉开三丈,一条窄路可往高处行。
可大黑熊没有带她向上,而是绕到一处攀缠长春花前,大喊:“开门。”
石门应声向外而开,里头两个佩刀之人朝大黑熊行了一礼,目光在方知雨身上稍稍一顿,露出艳羡之色,却并未阻拦,大抵是见怪不怪。
假山里头的路,先向下,再向右,拐了好几次,每个拐弯的路口都有人把守,见了大黑熊都行礼问安。
终于行到尽头,再无守卫之人,却见三道大铁门矗立其中。
大黑熊从怀中摸出一把钥匙,插入其中一个锁孔,转动之后,突然停下。
“这可是少爷我的私库,瞧一眼也是你今生之福。”
方知雨笑笑,略有讨好之意。
那大黑熊以为她爱财且动心,立刻拉开铁门。
方知雨瞬间敛起所有神色……
四四方方一间石屋,宽约三丈,三面墙皆是博古架,一排排堆砌着各种瓷器宝物,直接将人看花眼。
而石屋的正中央,乱七八糟堆着几十口箱子,随意打开一个,一箱银子!
再开一个,一箱金锭!
又开一个,一箱珍珠!
方知雨不敢开了。
大黑熊却抓起一把珍珠,当啷当啷丢回去。
“我这仓库跟我爹的比起来,只是零头。要论珍奇,肯定比不上王府,但要论多寡,淮王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