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洋律所的高级律师有六个,小律师十来个,将一张十米长的会议桌围得密密麻麻。
傅洋坐在最中间的位置,苏语和恩雅分别坐在左右两边的第一个位置。
苏语将文件放好,抬头瞥了一眼傅洋,果真是挂着一张黑脸,正如恩雅说的,欲求不满。
不过他不是在A国出差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在哪欲的不满,难道是那边的案子进展的不顺利,可是不对啊,前两天,她跟他的助理通过电话,说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呀!
正当她思绪飘远的时候,桌底下的脚被人踢了两下。她猛地抬眸,见对面的恩雅正在给她使眼色。
她顺着她的余光瞅向傅洋,只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曲着在桌面上扣了两下:“香云筑的案子怎么样了?”
苏语回他:“这个案子双方都不愿庭下调解,法院那边定在这周四开庭,目前还差一个重要的证人,小秦已经在查她目前所在的位置,我想明天就会有消息。”苏语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她知道小秦有个哥哥在派出所工作,要查一个人,很容易。
傅洋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穆氏那边有个并购项目,你们谁接?”
他的话刚落下,在场的人不由地都睁大了眼睛,怔愣了好几秒,其中一个人掩不住激动地问道:“傅总,你说的穆氏,可是穆氏集团?”
“要不然呢,北城还有第二家姓穆的企业?”
恩雅拍了两下掌,扬着嘴角说道:“傅总,您最近可真了不得,刚接了陆家大少爷介绍的案子,现在又来一个穆氏集团,看来我们律所从此要飞黄腾达了。”
傅洋淡淡地目光瞥向她,似笑非笑地问:“那这个案子你来?”
恩雅却是连忙摆了摆手,拒绝道:“我的强项是刑事案件,商业并购这种我做不来。”
其实她也知道,只要接了穆氏的这个案子,不仅赚的多,还有可能扬名立万。只是她知道,穆氏集团的掌门人对工作上的事挑剔得要命,她最近要忙着搞定陆旬,没有时间去应付穆氏的人。
而刚刚那些眼睛放光的律师,个个也都把头垂了下去,没有资历的,说自己能力不足,接不了这样的大项目。那些有能力的,却又以自己手头的案子多为借口,婉拒了。
最后便剩下一直沉默的苏语,当大家都觉得这个案子理所当然地落到她身上时,却不料傅洋仅仅看了她一眼,便说:“既然这样,这个案子由我亲自负责。”
他的话一出来,大家不免觉得惊讶,要说工作量,他这位大老板手上的案子并不少,而且还有几个都是国外委托过来的,需要他经常过去那边处理,怎么会有时间处理穆氏的案子。
不过苏语却是一脸的平静,她早就料到,这个案子不可能落到她身上,自从那件事后,傅洋都是尽量不让她接触那个圈子的项目。
会议结束后,苏语被傅洋留在了会议室。
他将大门合上,又拉下所有的窗帘,一时间,整个会议室与外隔绝。
紧接着,他从公文包拿出一支录音笔,放在苏语的身前,并按下了播放键。
是一个男人乏力的声音“苏市的车是有问题的,刹车的零件在事故前就被人做了手脚,导致车子在高架桥下来的时候失去了控制,我想当时苏市长肯定为了不撞到路人,才直接拐了弯,把车子驶入江里。。。。。”
然而,接下去的话还没说明白,就听见一阵阵猛烈的咳嗽声和呼叫医生的嘈杂声,就像一部电视剧,播到最精彩的部分时却戛然而止。
苏语猛地看向傅洋,情绪很是激动:“然后呢,怎么就没有了,这人到底是谁?”
傅洋看着她,深黑淡薄的眸底溢出一抹心疼:“他就是当初检查舅舅事故车子的维修厂老板,这录音是在他临终前让他家人给他录的,只可惜只录到一半,他就走了。”
“走了?”
苏语不甘心地摇摇头,当年所有人的都说她爸爸是畏罪自杀,只有她不相信,即使所有的犯罪证据摆在她的面前,她始终相信她的父亲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所以这些年,她一直暗中调查。为了查出真相,她砸了很多的钱,请了很多的私家侦探,甚至为了得到有用的线索,她隐着身份进入夜场,因为那种地方牛鬼蛇神都有,是最能获取信息的地方。
思及此,苏语皱紧了眉头“可是他当初给检查验的报告不是说车子发生事前不存在任何的安全隐患吗?所以他在撒谎,可是他为什么要撒谎?”
傅洋站在她身侧,双手抄着兜,说道:“据他的女儿说,当年她本来获得了出国深造的机会,可是因为她私生活不检点的事被爆了出来,不仅出国深造被取消,学校也决定将她开除,就在她整日为这件事发愁的时候,他的父亲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解决了一切,并且转让了汽车维修厂,还跟着她一起出国。”
苏语攥紧了拳头,恨悠悠地说:“所以,有人和他交换了条件,利用帮他摆平他女儿出国深造这件事,让他在车子检测报告上作假。”
傅洋深叹一口气,沉声道:“小语,你一直都是对的,舅舅是清白的。”
是的,她的爸爸是清白的,爸爸没有辜负她对他的信任,只是到底什么冤,什么仇,要把她爸爸置于死地。
“有查出和他交易的人是谁吗?”
傅洋摇了摇头:“录音也只录了一半,而他的女儿对这件事也是一无所知。但是。。。。。。”
“但是什么?”看着傅洋欲言又止,苏语迫不及待地问他。
傅洋沉下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肃声道:“小语,你别忘了,舅舅当时开出去的车是你的。”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那日爸爸的司机刚好有事不能接他,他又急着出门,所以开了苏语那辆车出去,而车子早就被动了手脚,所以目标是她,父亲只是当了她的替死鬼。
想到这,苏语不由地踉跄着后退几步,脸色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她虽然平时为人很高冷,但也不至于跟别人结仇,到底是谁想要她的命?
忽然,她的脑子闪过一个人的影子,心猛地一揪,脸色再次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