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从香云筑出来,掏出手机看了时间,并不是很赶,便放慢了脚步,漫步在蜿蜒小径上。
今日的天气很好,即使已经冬日的傍晚,依然可以看到暖阳的照射,享受山风的轻抚。
走在林下,抬头便是逆光下,透着亮黄的树叶。苏语伸出一只手,透过指缝的光芒,恰似照进人心般温暖舒适。
苏语整个人正沉浸在这样的舒适里,一阵突兀的汽车喇叭声强制将她拉了出来。
她皱了下眉,循声望去,发现在她的斜对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停线条流畅高级,跟穆承远之前的那辆迈巴赫比,高调许多。
正当她在疑惑车子为何鸣笛时,车门被打开,穆承远从车上下来,身子略微靠在车边,举手投足之间沉稳且不缺风度。
他清冷的目光瞥过来,苏语的心脏不知为何慢了半拍。
紧接着,一阵沉润的嗓音传了过来:“过来”
傍晚天色渐晚,他大半张脸隐在朦胧中看不太真切,只有那眸中的神色冷得勾人。说话的尾音微微上扬,音质润泽带着磁性,漫不经心中又透着点令人生畏的威慑。
苏语稍微一愣后,竟然听话地挪开步子,向他走过去。
“上车。”没有多余的语言,穆承远说完便绕到驾驶座上,推开车门坐进去。
苏语迟疑了几秒,还是坐上副驾驶,刚扣好安全带,穆承远就一踩油门,车子向前驶去。
苏语坐稳后,略微侧眸看了他一眼,本想跟他说句谢谢,但看他一副不搭理人的样子,便又将目光收回,转向车窗外。
车载里散发出来的香味很重,在密不透风的空间里,和男人的气息混合在一起,苏语不禁打了个喷嚏。
“冷?”男人侧过头来,扫她一眼,冷冷地问。
苏语摇了摇头:“不是,我对这个香味有点排斥。”
穆承远从方向盘腾出一只手,将车载上的香盒扔进收纳箱。
“谢谢,麻烦穆先生把我送到山脚下的地铁站。”
男人转过头来,微微勾着嘴角:“你是真把我当成你司机了?”
苏语:“。。。。。。”不是他自己非要逮着送她吗,要不然她坐的班车可以直接到家门口。
“穆先生,有没有人告诉你很喜欢强迫人?”
“比如?”
苏语干脆转过头去,看着男人回答:“比如我压根不想坐你的车,你非得在那等着,让人想拒绝又拒绝不了。”
她说话时的表情很无辜,说得又很认真,长而卷翘的睫毛随着嗓音一颤一颤的,倒像是一位美丽却易碎的女神。
穆承远幽深的目光在她身上落了几秒,低嗤一声:“你可以选择不上。”
“那不行,您都这么有诚意了,我再不上车,显得我无情不是吗?”
穆承远挑挑眉,漫不经心的开口:“你不就是这样的吗?”
他救了她一次,又和她有了那种关系,可是这女人好像都不当回事,那晚之后,他简单地认为她只是跟别的女人一样,在玩着欲擒故纵的把戏,总会回来继续缠着他。可是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她就像一位过客一样,来无痕,去无迹。
这样的女人不是无情是什么?
而苏语怔了片刻,领悟到他说的什么,抿了下嘴,干脆撇过头去,这个男人不仅长相冷,口舌也毒,跟他争辩,压根占不了上风。
苏语干脆把眼眸瞥向窗外,冬天的暮色来得很快,车窗外的丛林一掠而过,幽静得让人心慌。
苏语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她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问穆承远:“穆先生,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穆承远目视着前方,冷峻的半边侧脸在两旁路灯折射进来的光线下忽明忽暗,像是离得格外远。只听他淡淡地说道:“先说问题。”
“白小姐和陆先生不是姐弟吗,那她很缺钱吗?”
苏语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她在香云筑询问工作人员的时候,有个服务生告诉她,白沐珊为了经营这个民宿,已经倾尽所有,若是再败诉,她就一无所有了。而她奇怪的是,陆家在北城的财富地位,没有第一,也有第二,白沐珊是陆家的大小姐,别说一间民宿,就算开个几十间也不在话下。
身旁的男人侧眸,没有任何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这是别人的私事,如果你问的是我的私事,我愿意回答。”
苏语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男人的意思,什么人才有权问他的私事,那必定是他身边亲密的人。只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她有分寸。再说,招惹穆承远这个男人,收益确实很大,但是风险更是不可估算,她一向保守,不敢做冒进的投资。
窗外的夜色滑过,车子已经从山路十八弯进入平缓的主干道,随即在一个十字路口处,往城市的另一端开去。
苏语透过车窗,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地铁站,她皱紧了眉头。看来,他没想过在地铁站给她放下来。
不过她也没嚷着非要下车,经过这几次的相处,她对这个男人还是有了点了解,他不想做的事,任谁都强迫不了他。只是她不知道他会在哪里让她下车,或是像上次一样,直接开到斯特。
就在她暗自腹诽的时候,车子已经停靠了在一边。
苏语看了眼周围,发现前方不远又是一个地铁站,看来是自己误会他了。
她跟他说了声谢谢,伸手去拉车把,才发现车门被锁死了。
苏语神色不解地看向他,男人清冷的视线也刚好飘过来,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一双暗沉幽深,一双清澈狡黠。
片刻后,苏语率先移开了目光,笑着问:“穆先生这是不打算放我下车?”
穆承远又盯了她好几秒,才收回视线,随即掏出一张房卡,低声道:“苏语,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苏语看着她递过来的房卡,心里沉甸甸的,原来在他眼里,她是恭恭敬敬的受惠者,而他是高高在上的施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