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提出分开之后，明涣没少说过讨厌傅倬衍之类的话，甚至还说过他恶心。
可傅倬衍总觉得那是明涣在口是心非。
到了此刻，人烧得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浑浑噩噩的却能说出自己讨厌傅倬衍。
心脏像是被刺了一下。
傅倬衍垂着眸看了许久明涣的脸，今天在走廊上顾宇哲的话他听见了一些。
对方问明涣，为什么自己会把明涣养得那么瘦。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明涣的脸上点了一下。
灯光之下，白皙的皮肤被照得透亮，还能看到一些淡淡的红血丝。
明涣真的，瘦了。
*
当天晚上，明涣自己被烧得难受得不行，也做了不少梦。
可梦境里反反复复都是和傅倬衍相关的事。
他想要跑，想要逃离，想要将和傅倬衍有关的一切都抛开。
可那些记忆像是缠上他的恶鬼，不管他怎么尖叫逃跑，都没办法躲开。
于是半夜的时候，守在床边的傅倬衍便被梦吓到的明涣踹了一脚。
明涣睡觉的时候很乖，一般缩在他怀里便可以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到天亮。
可这次发烧却一晚上翻来覆去。
人是晕着，手脚却摆动着，像是在努力地想要甩掉什么。
“别怕，我在呢。”傅倬衍握着明涣的手，想要给人一些安慰。
明涣的确是安静了下来，可眉头却拧得更紧了，甚至还咬住了自己毫无血色的嘴唇。
眼见着明涣咬得实在用力，傅倬衍看着唇肉上渗出来的血迹，心疼得厉害，在不伤害明涣的前提下将自己的手指抵到了明涣唇边。
“嘶——”
陌生的入侵物使得明涣下意识用力咬了下去，傅倬衍疼得整个人缩了一下，但手指还是没缩回去。
一直到明涣安稳下来才松了口气，站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天光透亮，明涣的情况好了不少，傅倬衍接到了秘书的电话。
“嗯，花呢？可以，不用，一个星期，好。”
挂掉电话之后，傅倬衍看着明涣还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于是便换了衣服出了门。
他没直接出酒店，而是乘坐电梯来到了丁导所在的楼层。
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傅倬衍才往外走。
等明涣醒来的时候，傅倬衍已经换上了居家的衣服，正坐在客厅里给助理发消息。
“昨晚，麻烦你了。”明涣的嗓子还有些沙哑，脸上没什么气色，唯独那被他自己咬破的嘴唇还有些血色。
自动忽略那句麻烦，傅倬衍垂眸放下手机，连带着眼底的阴鸷一起用长而浓密的睫毛遮盖住。
“先吃点东西，等会儿再吃一次药。”说着，傅倬衍站起身往厨房走。
等他将饭菜摆好之后，看到明涣还站在原地望着自己，于是便又走过去牵明涣的手。
平时冰凉的手此刻因为刚退烧还有些暖。
“怎么了？”
“这样的状态……需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明涣问。
傅倬衍趁着明涣来不及躲闪，在人浅棕色的头发上摸了一把，“感冒吗？很快就会好的。”
“先吃饭吧。”
“傅倬衍，给我一个期限。”明涣没动，倔强地站在原地，“你还想要玩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把我玩腻？”
傅倬衍再次转头看向明涣，那双眼睛十分沉静，似乎在好奇，为什么生个病之后，明涣又要开始说一些自己不喜欢听的话。
“明涣，说什么呢？”傅倬衍厚着脸皮笑着装作听不懂。
“傅倬衍。”
明涣凄然一笑，“我也是个人，就算你想要折磨我，也该有个尽头不是吗？”
“我在折磨你吗？”傅倬衍忽然抬眸，但他没看明涣，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地方。
不过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他的视线再次落在明涣的脸上，像是妥协，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那就——”
“等我玩够了，我就会放你走。”
*
这次谈话之后，明涣对傅倬衍更加无话可说，两人又恢复了傅倬衍笑得甜蜜自说自话，明涣装聋作哑的相处模式。
明涣该演戏还是演戏，傅倬衍没多过问，也没去干预。
只是到剧组的时候，丁导忽然喊了明涣过去，说要改一下明涣的戏份。
“怎么少了这么多啊？”小凝看着明涣新领到手的剧本，一脸疑惑。
明涣看了眼对面正向自己看过来的宁尔睿，“戏份少了少工作不是吗？”
“钱没少就行。”至少他能把钱都还上。
这些天他都在尝试联系左奕清，可对方却像是忽然从人间蒸发一样，半点讯息都没有。
傅倬衍说左奕清出了国，希望对方不是被傅倬衍给算计了。
“明老师，过来化妆啦。”化妆师喊了一声。
“走吧，干活。”明涣带着小凝过去。
今早原本的戏份是和褚严济对打，但导演临时改了剧本，换成了明涣和宁尔睿对峙。
出乎意料的是，今天的宁尔睿很正常，顺利地走完了所有的戏份。
甚至在明涣沉浸在情绪里的时候蹲在明涣面前等了明涣一会儿。
“明老师还好吗？”宁尔睿问。
明涣微微抬眸，将角色的情绪从自己身上抽离。
“还好，不用你操心。”
因为宋宋受伤的事，施元嘉已经离开了剧组，明涣也不想和宁尔睿有太多接触。
可宁尔睿却不打算遂了他的愿。
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张纸巾过来，接着此时明涣坐在地上没办法快速闪开，宁尔睿抬手擦了一下明涣额头上的汗。
他笑得极为灿烂。
“明老师演戏真的很厉害啊，特别是这个角色。”
“你专门研究过这一类人吗？”宁尔睿狐狸般的眼睛弯了弯。
他注视着明涣，将对方脸上所有情绪尽收眼底。
即使明涣掩饰得很好，可那几秒钟的僵硬还是被宁尔睿捕捉到了。
“涣哥！”
小凝去拿个水的功夫，回来就看到宁尔睿姿态亲密地蹲在明涣面前，吓得她抱着水杯飞速跑过去。
“保重身体啊明老师。”宁尔睿站了起来。
“不劳操心。”明涣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比宁尔睿还高上一个头，气势瞬间压了宁尔睿一头。
赶过来的小凝愣了一会儿，他还没见过明涣这么有攻击力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