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战中,龙国,都城南昌。
寒冬的深夜,凛冽的北风裹挟着细碎的雪花,如精灵般在天地间肆意飞舞。
御书房内,温暖的气息与窗外的严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青铜兽首香炉里,袅袅青烟悠悠升起,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雅香气。
伍兴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案前,昏黄的烛光洒在他的身上,映出他略显疲惫却又坚毅的面容。
他的手中,轻轻摩挲着一枚半锈蚀的铜符,那粗糙的质感仿佛带着岁月的记忆。
这枚铜符,是达萨当年在战俘营中,用箭簇一点点精心磨制而成的礼物。
每一道划痕,都承载着他们之间那段特殊而又复杂的过往。
“陛下,该用晚膳了。”
侍从小心翼翼地捧着食盒,轻声唤道。
然而,当他抬头看向君主时,却只见伍兴正凝视着墙上那幅巨大的《八荒舆地图》。
地图上,新绘的朱砂边界在烛火的摇曳下,明灭不定,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上变幻莫测的局势。
而北方那广袤的蒙古帝国疆域,依旧是大片刺目的空白,如同一个待解的谜题,等待着征服者的脚步。
“当年他问我......”
伍兴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惊得侍从连忙低头后退半步。
伍兴继续说道。
“问为何龙国不立神庙也能得天下。”
伍兴的指尖轻轻拂过达萨赠送的《吠陀》残卷,羊皮纸上的“业报轮回”字迹,已在岁月的侵蚀下变得模糊不清,但那些话语,却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中。
侍从不知如何作答,只得躬身后退。
更漏声在寂静的空气中缓缓流淌,仿佛是时光的脚步,每一步都踏在伍兴的心头。
记忆如潮水般漫过他的脑海,将他带回到了三年前的战俘营中。
那时,达萨用木炭在墙上画出了咖喱国种姓图谱,伍兴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征服土地容易,但摧毁人心中的神庙,却难如登天。
最新的咖喱国情报如雪花般纷纷传来,伍兴也得知了达萨兵败身死的消息。
这个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他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他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咖喱国这个国度,早已被宗教渗透到了灵魂深处,宗教的力量,远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宗教,却是一个最不讲理的存在。
而在南昌城的另一面,黎明时分,军器监的炉火熊熊燃烧,映红了戴梓那花白的须发。
他神情专注地举起新淬火的铳管,管壁上的星铁纹在火光的映照下,流转如活物,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三百步穿三重铁甲!”
公输衍挥动着手中的测试报告,兴奋地喊道。
“就是后坐力得用双肩抵......”
材料取得突破之后,破军铳的威力获得了进一步的提升。
不远处,蒙着狼皮的标靶格外引人注目,那是特意按照蒙古重骑兵的札甲厚度制成的。
戴梓目光坚定,指向铳身阴刻的星宿图,说道。
“破军。陛下亲自赐名,北斗第七星,主杀伐。”
随着一声“砰”的巨响,硝烟瞬间散尽,三指厚的铁甲连同背后的松木桩,被轰得粉碎,扬起一片尘土。
这一声巨响,宣告着新式火铳的强大威力。
居庸关外的了望塔上,徐达手持单筒望远镜,目光如炬,凝视着远方沸腾的草原。
蒙古包如白蘑菇般疯长,成吉思汗后裔的金狼旗在凛冽的朔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向世人展示着蒙古帝国的强大与威严。
朱元璋所部与蒙古帝国的铁骑,隔着茫茫草原遥遥对峙,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二十万控弦之士。”
副将递上鹰讯,神色凝重地说道。
“还装备有从罗斯帝国获得的火枪。”
朱元璋眼睛一眯,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徐达则冷笑一声,说道。
“正好试新铳。”
他用力踢了踢脚边的木箱,里面整齐码放的破军铳泛着幽蓝光泽,仿佛是一头头蛰伏的猛兽,等待着出击的时刻。
每个铳匣都刻着龙纹暗码,若遇兵败,只需猛砸暗纹,就可以销毁铳中精密机关,使敌人难以仿制,确保了火铳技术的保密性。
突然,地平线腾起狼烟,蒙古游骑的响箭尖啸着划过天际,关外枯草间隐约可见弯刀的反光,一场大战的前奏已然奏响。
“传令!”
徐达迅速戴上特制护肩,大声下令道。
“四零铳队上前列阵,破军铳手两翼待命!”
操作四零铳射击常常会把射手肩膀震得青紫,所以才有了专门的护肩具。
备战之夜,武库地窖的鲸油灯彻夜未熄,昏黄的灯光下,三十名火器教官正耐心地教授新兵使用破军铳。
铜制弹壳在青砖地上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记住!”
教官王猛举起沾满机油的撞针,神情严肃地说道。
“装弹前检查膛线,这宝贝比你们媳妇还金贵!”
士兵之中响起一阵哄笑,但他们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这些老兵早已熟悉了龙国火铳,如今又有新的武器送到,他们仿佛看到了胜利与军功。
子时宵禁的梆子声里,武库中不时传出零星的铳响,那是将官们在连夜试验新武器,以便在实战中能够指挥得更加得心应手。
腊月初八,南昌城阅兵场。
九千破军铳手列阵如林,铳管组成的钢铁丛林反射着冬日惨白的阳光,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伍兴登上祭天台,玄色冕服上的十二章纹在风中翻卷,仿佛是一面飘扬的旗帜。
他神情庄重,声音洪亮地说道。
“昔年暴元南下,中原十室九空。今蒙古复以火器犯边——”
伍兴的誓词被北风撕扯着传遍山野。
“当以破军之星,还治豺狼之身!”
三军轰然应诺,声浪震落松枝积雪,仿佛是一场暴风雨的前奏。
大都督府的沙盘室内,朱元璋紧紧盯着蒙古地形图上的红蓝标记,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睿智。“库伦城外的盐湖,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朱元璋沉声说道。
他身后站着三个浑身碱霜的夜不收,这些潜伏草原三年的谍报头子,此刻正呈上沾满马奶酒气的密报。
“蒙古人将火药库设在盐湖北岸,自以为结晶盐能防潮......”
刘伯温蘸着朱砂在地图上画圈,声音沉稳而有力。
“北伐首战,就拿他们的火药库祭旗。”
雪夜,朱元璋独自登上幽州城墙。
远处蒙古营地的篝火如繁星坠地,在黑暗中闪烁不定。
风中隐约传来马头琴的呜咽,仿佛是蒙古人在诉说着他们的哀愁。
而千里之外的草原上,第一支破军铳的准星,已对准了蒙古可汗的金帐。
南昌城中,伍兴也披挂戎装,目光坚定,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北伐!
龙国将以三路大军,讨伐曾经强大的蒙古帝国,反击的时刻已经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