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充斥了整栋大楼,尸身随处可见,而洛鸣鹿都来不及去辨认他们是谁,只能脚步凌乱的向前夺命狂奔着。
而身后传来的声响无一不在告诉洛鸣鹿,那些嗜血的凶手们,根本就没有被甩开!
他们是谁?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洛鸣鹿根本就不能明白!
脑海里闪回过去的一幕幕。
他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许久,许久到,他已经记不清楚了时间。
他只知道。
倒在路边的那些人他一定认识。
虽不算亲密无间的朋友,但也绝不是陌生人了,熟悉的一切都在他眼前,随着他的脚步向后褪去。
这个世界的色彩染上了一片血腥的红,由恐惧、绝望所组成的,大手,正在向着他抓来。
终于。
洛鸣鹿再也无路可逃。
他被逼迫到了走廊的尽头。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扇窗户。
而这里,是五楼!
跳下去,只会让他生不如死…
前方犹如深渊。
身后便是炼狱。
那扇窗户所隔绝的,是洛鸣鹿生的希望。
而它也只是冷漠看着,对一切都事不关心……
洛鸣鹿的双眸已经模糊了。
他回望自己跑来的路。
那些黑色的影子正在逐渐向他靠近着。
慢慢悠悠、漫不经心。
对于这个小孩。
他们用着最轻蔑的态度对待着。
猫捉老鼠般,看着洛鸣鹿最后的挣扎。
就这样。
洛鸣鹿拉开了五楼的窗户。
站在了窗沿上。
而身后的那些人依旧漫不经心,只是继续靠近着。
他们的脚步,犹如倒计时一般。
逼迫着洛鸣鹿赶快做出选择…
那些人的脚步停下了。
当然。
洛鸣鹿也做出了选择。
自由落体,落在地面上,其实是一瞬间的事情。
彻骨的寒冷侵蚀着他的灵魂…
黑暗。
依然是黑暗。
忽然。
前方出现光亮。
洛鸣鹿看见,不远处,[死亡]正在向他靠近——那是一个蓝色的人形影子,模模糊糊,看不出模样。
当她走来,她向洛鸣鹿伸出了手。
似乎正在说着。
“跟我走吧。”
“……”
就在洛鸣鹿刚伸出手,手臂抬到半空中时,那模糊的影子,突然顿住了。
“不…”
“还不到时候。”
“你…”
她将手放在了洛鸣鹿的胸口上。
轻轻一推…
洛鸣鹿的意识猛得回笼——
夜。
无比宁静。
汽车,颠簸着。
是,他在车中,躺在后座上。
一时间。
洛鸣鹿的思绪有些混乱。
现在的状况,使得…刚刚的一切就好似梦一般。
他的头很痛,身体,还动不了。
嘴也像是被焊在一起了一般,张不开口。
也只有头部可以微微转动。
所以,他用力的侧过头,向汽车的前方看去。
那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爸…妈…?
原来,是他们来救我了?
嗯…不对…
我刚刚,果然就是做了一个噩梦吧…
万能药,那么扯淡的东西…
哈哈。
自己应该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是的。
自己明明,从来都没有同意过父亲的提议,一直跟他们生活在一起才对。
应该是自己又犯病了。
梦到了另一种选择的可能…
不得不说,自己的想象力还是挺丰富的。
以后自己可以尝试一下写小说?
嗯…
不如。
就写……
“小鹿是唯一活下来的人。”正在开车的纪沉苍有些漠然的声音从前方响起。
科…
洛吟故沉默了一下,缓缓睁开闭目养神的眼睛:“我看见了,不需要你来提醒。”
……
他们…
……
那本该,沉稳、不苟言笑的男子,在这时,却是忽得笑了一声。
他睨向了身旁的爱人,说道:“你似乎不怎么高兴。”
……
女子沉默着。
就在洛吟故以为得不到回答时。
“我很高兴。”纪沉苍的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亲爱的,我们的孩子活下来了。”
……
爸…妈?
……
“从一场错误的实验当中!你怎么敢的!混蛋!”
……
纪沉苍从袖子中甩出一把小刀,刺在了洛吟故的身上。
洛吟故闷哼一声,捂住胸口,但他却依然是一副笑脸:“咳…不过是些意外而已,你也太较真了。”
纪沉苍冷笑:“我早该明白的。”
……
洛鸣鹿说不出话来。
前方的两人,继续说着。
……
“洛吟故,你这是,想造反啊。”
……
一切及一切的不合理。
一切及一切的刻意忽视。
一切及一切的答案……
……
洛吟故目光淡淡,看着纪沉苍,脸上挂着微笑。
他道——
“[人世恶歼]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初衷,我的所做所为,都不过是为了重回正轨。”
声音没有多少慷慨激昂,如同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闻言,纪沉苍气笑了:“所以,你与[恶]才会达成协议吗?”
“蛊惑我的员工捣乱,屠杀我的研究员,又浪费我的实验品!”
“洛吟故,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能有今天都是因为谁!”
汽车在夜晚的道路上疾驰着。
洛吟故神情恹恹。
他靠在了椅背上,通过后视镜看向了双眸早已失去了神采的洛鸣鹿。
“你只是开始,亲爱的。”他说道。
“什么?”纪沉苍疑惑。
可还未等她反应。
“就让我们,在地狱相会。”
洛吟故伸出手,忽然抓住了纪沉苍手中的方向盘——猛地向右侧转去。
“砰!”
汽车撞开了护栏。
向悬崖坠落。
火光燃起。
洛鸣鹿身处烈焰的中心,身体依然是无法动弹……他看着眼前倒挂的两人…
看着他们的脸。
这其实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父母的模样。
他们头破血流…身体的皮肤正在被火焰炙烤,逐渐的碳化……
何其丑陋。
何其…恐怖。
——
洛鸣鹿静静的站在车外,用着无比冷漠的目光,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时间就好似被按下了慢速键一般。
将这一刻的时间拉得无比之长,好似,永恒。
终于——
“我是一个逃避者。”洛鸣鹿缓缓抬起了眸,“毋庸置疑。”
烟火缭绕在他的眉间,将他的面庞渐渐遮盖。他身处于烈焰之外,平静的注视着前方,毫不动摇。
“我害怕人们知道真相,害怕人们看我的眼睛。所以,我不断隐藏,不断的欺骗。”
“直到如今,我连自己也骗了过去,活像一个疯子。”
洛鸣鹿轻笑了一声。
“可现在,我已经都不在乎了。”
且看,在他的对面。
有一个身影。
那个人浑身是伤…特别是头顶,已经被子弹贯穿。
二人中间的事物渐渐消散,四周的景物也在褪去。
洛鸣鹿还在继续说着。
“正常也罢,疯也罢。”
“正义也罢,恶也罢。”
“世界也罢。”
“人也罢。”
“我都不在乎,往后,也不会在乎。”
“我将继续[逃避者]的身份,并贯彻一生。”
何为生看着这个表情一如平常的家伙,似乎刚刚的回忆,对于他而言,什么影响都没有…
他笑了:“是我输了,洛鸣鹿。”
洛鸣鹿没有说话。
何为生继续道:“人世恶歼是傲慢的,我也是如此。”
“我以为我早已经看穿了你,可直到这一刻我才确定。”
他看向洛鸣鹿,看着他的眼睛。
“你其实。”
“早就什么都明白了,是吗?”
“无论是我的目的,还是人世恶歼的目的。”
“无论是你的过去,亦或者…未来。”
洛鸣鹿淡淡的看着何为生。
承认了。
“从你在银行抢劫杀人案,将那些病人送至我面前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了你的目的。”
“我想你以为通过各种误导因素、又或者是最后的认输信就能够欺骗我,并掩盖自身的目的…但我其实已经察觉到了。”
“你是为了我的身体…又或者说,是为了我的身体为何古怪的原因而来。”
洛鸣鹿看着自己的胳膊,王常曾在上面留下的伤口,似乎还历历在目。
“而能造成我身体古怪的原因,我想,也只能是源于我的父母了。”
“所以,该答案又可以更改为——你是为了我父母所留下的东西而来……”
“不过,还没有等我找到那东西,许今挽便已经拿着答案走到了我面前。”
“虽然我没有想起任何事情,但我也明白,你要找的,就是这个。”
“更别说,后来小E也来找我,提醒了我一番,让我更加确定了我的答案。”
何为生沉默了一会。
问道:“你的身世之谜也是她告诉你的吗?”
“你怎么总是怀疑我是不是偷答案了?”洛鸣鹿无语了一下,“她什么都没告诉我。”
洛鸣鹿摸了摸头:“实际上,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我原先以为我父母会是人世恶歼的敌对,你们才能这么骚扰我。但我忽然想起,人世恶歼的分派…”
“他们在当资本家的时候,还研究过万能药、以及一些其他的怪异研究……更别说,他们甚至还有人世恶歼的一些密文。”
“这么一看,我父母完全符合[人]与[世]的描述啊。”
“如果这是真的话,那岂不是…”
洛鸣鹿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目瞪口呆的何为生。
洛鸣鹿:“?”
何为生十分的不理解:“你是说,你真的是完全推理出来的真相…没有依靠任何知情者,比如…E…”
洛鸣鹿眨眨眼,摊开了手。
何为生面色抽搐:“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刚刚不是解释过了吗…”洛鸣鹿有些无语。
他继续道:“所以我想,这次来的家伙,是一个善毒的家伙。人世恶歼会不会是还想利用他,来让我恢复记忆吧?”
何为生的心情更加难以言喻了,让他明牌他还能接受一二,但自己的牌完全是被对面算出来的,就有些。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洛鸣鹿问道:“你既然什么都明白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走进陷阱?”
洛鸣鹿顿了顿,带着微微笑容,平静的看着何为生。
何为生想到了一种可能,他怔在原地。
这时,天边忽得响起了呼喊。
“洛鸣鹿,这里——!”
是那个女孩的声音。
洛鸣鹿笑了笑:“其实,你离胜利只差一步。”
“恩纳暃一直都被我带在身上,你在走之前,应该搜一搜我身的,没准还能给自己打上。”
何为生:“……”
随后,洛鸣鹿转身而去。
长衣无风飘荡。
他抬起手,轻挥一下:“走了,有缘的话,地狱再见吧。”
随着洛鸣鹿的离去,黑暗从地底而来,它们如同一双双冤魂之手,死死抓住了何为生的双脚,使其动弹不得。
但看洛鸣鹿未知的光芒,它们落在了洛鸣鹿的前方,洛鸣鹿继续向前,走上了光芒之道。
何为生伸出手,却什么也无法抓住。
寒意渐渐包裹了全身。
终于。
在最后一刻。
他还是喊出了内心中,那个被他掩藏在心底的问题。
“洛鸣鹿!”
“人们,不再受疾病困扰的世界。”
“真的会实现吗!”
洛鸣鹿并没有回头。
但他那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比寻常之事的声音,依然传入了何为生的耳中。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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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治病良药,完!
终于,终于,第三卷终于结束了!
明天总结,估摸不会有正文。
有啥想问的,可以在这提问哦。(会在总结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