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乐延深吸一口气,皱紧眉头,目光四下打量起包厢内的陈设,这包厢和上一个包厢并无什么不同,陈设一模一样,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地方能藏着腐烂的东西。
但那臭味却越来越浓烈了,有点像是刚拖完地的学校食堂,一股脚臭味,且并不随着在食堂停留的时间长度消失,反而越发浓烈。
这家店也是用了没有清洁干净的拖把拖地造成的吗?
许乐延半是怀疑半是恐慌地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将窗户拉开半条缝隙,让屋外灼热的空气涌进来。
但那气味依旧在。
许乐延有点烦躁地回到座位上坐下,神色带着明显的怒意。
“许导,你来来回回地干什么呢?”刘悦问。
“你们不觉得这包厢里一股味道吗?啧,刚才那个包厢里就有味,没想到换了个新的还是有,就这还高级餐厅呢。”许乐延有点不爽地说,一想到这顿饭的价格,不爽x2。
刘悦的表情在听见许乐延的话语时稍显僵硬,苹果肌保持在一个将笑未笑得弧度,唇角轻微抖动。
薛玉与任岸捧着手机抬起头来,神色也不大自然,目光似乎无意地看向了许乐延。
“没,没有吧?不就是普通的栀子花香薰的味道?”薛玉说。
一向沉默的任岸也说:“确实没什么味道,是不是许导你闻错了啊。”
许乐延:“……”
他是真没想到这三人竟然异口同声地反驳自己,当下又猛吸了一大口空气,难道真是他因为知道林有信的事情后,过度紧张产生的错觉?
“你们,还记得有信的拍摄片段是什么吗?”许乐延偏转了话题。
“不就是一个穷苦之人使用夺取身体的邪术,换来了富二代的后半辈子吗?”薛玉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先是悦姐,再是您,你们到底想说什么啊,真的和邪术有关难道你们就高兴了吗?况且当初地仪式是林有信对他人施咒,就算那仪式成功了,应该是他成功变成富二代,而不是他变成个死人啊。”
薛玉看着像是被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试图把情况往邪术上扯给惹恼了,也有几分恐惧的恼羞成怒在里面。
“也是……也是……”许乐延心里还是有点毛毛的,那股臭味还在往他的鼻腔里钻,但其他人都说没问题,他也就借此安慰自己。
今天下午,就是他事业的重要转折点,今天的投资要是成功,以后他可就是被蔺氏影业选中过的男人了,去哪说,怎么说,都有面儿。
薛玉漂亮的指尖是长长的新做的指甲,但这半点不影响她随时起飞的打字速度,她对着屏幕快速打了一串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哄有钱的小男友高兴,而后才抬起头来,对许乐延说:“导演,你也别疑神疑鬼了,你要是实在焦虑,就出去抽根烟缓缓?”
许乐延觉得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推门出了包厢。
他靠在走廊上抽烟,女服务员走过来:“先生,咱们这走廊不让抽烟,您可以去那边的吸烟室里抽。”
许乐延问:“吸烟室在哪?”
女服务员说在一楼走廊尽头。
许乐延觉得挺远,对着剩下的半根烟猛吸一口,将烟掐灭在垃圾桶上:“我不抽了。”
吱嘎一声,许乐延忽而听见身后的包厢门传来被拉动的动静。
露出半个脑袋的是刘悦,她见许乐延还在门口,挤出个牵强的笑容:“许导,那啥,我也想抽,你还有吗?”
许乐延瞥了眼服务员,道:“这儿不让抽,要抽得去吸烟室,一起?”
刘悦连忙摆手:“那多麻烦,算了,我还是忍忍吧,也不差这一口。”
她说着,探出来的脑袋又给缩了回去。
许乐延回到了包厢里,但没多久,就又闻到了那股瘆人的臭味,这次,他直接出门,问了门外的服务员,觉不觉得包厢里有味道。
服务员心说包厢里的味道哪有你身上的香水味重,长了张踏实的方脸,没想到人还挺骚包的,喷这么多香水。
“没有啊客人,我们的包厢每天都是经过杀菌处理的。”服务员老老实实说。
他们都没闻到,就我闻见了?
许乐延心里咯噔一声,产生了一个全新的念头——往往在恐怖片里,第一个发现异常的,总是第一个丧命的。
甚至还有可能死得最惨,起到一个杀鸡儆猴的作用。
许乐延猛地捏紧了包厢门把手,回头看向包厢里的另外三个人。
那三人正笔直地坐着,手里拿着手机,见他看过来,纷纷挤出笑容。
薛玉:“许导,真没味啊,你要实在觉得有要不喷点我带的香水, 不过我带的这款人称半步散,香味不是很持久诶……”
不知为何,许乐延莫名就觉得这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挺古怪的,没什么活人气,即便他们三个说话做事的感觉都和先前拍摄时没什么区别。
许乐延脑海中忽然浮现起刚才进门时,店家放在玄关处的财神爷雕像……虽然专业不太对口,但现在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许乐延没法放弃即将到手的投资,于是硬着头皮说:“算了算了,我还不如去一楼要点风油精看看。”
他快速跑下楼,几步来到财神像前,恭恭敬敬地拜了几下,希望他老人家能保佑自己今天一切顺遂。
而后又问前台要了风油精,涂了点在人中处。
嗯……风油精霸道得将他的嗅觉完全占据,再容不下其他气味。
世界,安静了。
再次回到包厢时,许乐延没再闻到那股奇怪的尸臭味,因此心情愉悦不少,脚步都轻快几分,踱步到窗边,将窗户重新拉上了。就在侧身关窗的时候,他才注意到,原来在任岸与薛玉中间,还摆着一张空凳子,这俩人都是坐在靠里的位置,许乐延先前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
“隔着位置坐干嘛,这多不吉利啊。”许乐延没好气地说。
在某些民俗里,有吃席时不能隔着位置坐的说法,说是容易引来不干净的东西一起吃席。
许乐延本来没那么迷信,但今天情况不同,他间歇性迷信的架势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那三人却同时脸色骤变,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齐刷刷将目光看向许乐延所说的空位,如丧考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