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皇上特意召见了华妃、昭嫔和惠嫔一同在勤政殿用膳。
三人一边品尝美食,一边谈笑风生,倒是难得的和谐。
用过晚膳后,宫女们端上来了冰镇梅子汤。昭嫔刚喝了一口,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恶心,不由自主地干呕起来。
坐在一旁的惠嫔见此情形,心中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汤匙,关切地问道:“昭嫔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昭嫔脸色略显苍白,她用手帕轻掩口鼻,轻声回道:“可能是刚才多吃了些白玉蹄花,这会儿觉得有些恶心。”
惠嫔毕竟已经生产过,追问道:“妹妹,你这样恶心的症状持续有几日了?”
昭嫔想了想,低声回道:“近来天气炎热,我一直都没什么胃口,不思饮食也大概有六七日了吧。”
听到这里,惠嫔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妹妹这般症状莫非是有喜了?”
昭嫔的脸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她羞涩地低下头,心中却也不禁涌起一丝期待。
皇上听闻此言,眼睛顿时一亮,急切地吩咐道:“快去传太医!”
一时间,勤政殿内气氛变得紧张而又兴奋起来。太医把过脉确认昭嫔已经有一个多月身孕了,皇上看着自己这么快又有了孩子,喜不自胜。果然压制住皇后那个毒妇,自己才能子孙繁茂。
皇上温柔地看着昭嫔,“你如今有了身孕,要好好安胎,协理六宫的事就交给惠嫔。一切以腹中的龙胎为重。宫中的大小宴会你都无须出席,朕会安排太医为你安胎,从今日起你的一切吃穿用度都要经过太医之手,不能有丝毫差池。
昭嫔微微欠身,柔声回应道:“臣妾多谢皇上关怀,一定当悉心照料自身以及腹中的龙胎。”
语罢,她那如秋水般澄澈的眼眸中闪烁着感激与幸福交织的光芒。皇上嘴角含笑,眼中满是喜色,缓声道:“朕陪着你一同回宫。”
说罢,皇上拉着昭嫔,一同回了碧桐书院,从前碧桐书院都是甄嬛的住处,如今皇上安排昭嫔住着。
没过多久,昭嫔身怀有孕的喜讯传遍了六宫。一时间,宫内众人心思各异。有人满心羡慕,亦有人暗自神伤,感慨同人不同命。
甄嬛她听闻皇上对昭嫔及腹中胎儿极为重视,心中不禁泛起阵阵酸楚。
佩儿见自家主子愁容满面,忧心忡忡地劝慰道:“小主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万不可这样一直郁郁寡欢,若是因此伤到腹中龙胎,那可如何是好?”
甄嬛轻蹙蛾眉,幽幽地叹息一声,缓缓说道:“我所怀的是皇上的骨肉,昭嫔也是。可皇上却将所有的宠爱皆倾注于她一人身上,对我不闻不问。眉姐姐不幸小产之后,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难以自拔,皇上竟连一眼都未曾前去探望。唉……皇上对我与眉姐姐,实在是太过无情了!”言罢,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几欲夺眶而出。
四阿哥想去看望华妃,却被华妃拒绝,无奈之下,四阿哥又跪在勤政殿外,只求能见皇上一面。
皇上得知此事之后,面色阴沉如水,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但他终究还是强压着怒气,只淡淡地对身旁的高无庸吩咐道:“去,把四阿哥送回住处,从今往后,没有朕的旨意,不准他再踏入勤政殿一步!”。
皇上坐在龙椅之上,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自己还是魂魄之时所见到的情景。那时,他亲眼目睹四阿哥继承大统之后,肆意挥霍、骄奢淫逸,将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业败得一干二净。
想起四阿哥那副不可一世、狂傲自大的模样,皇上气得牙根痒痒,真恨不得立刻冲出去狠狠地赏这个不孝子几个响亮的耳光。
另一边,被皇上断了念想的四阿哥满心失落,他知道以后恐怕再也难以见到自己的皇阿玛一面了。
然而,从小就心有城府的他并未就此罢休,很快就动起了别的脑筋。只见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特意前往惠嫔经常出没的地方等待时机,妄图讨好惠嫔。
不多时,惠嫔果然如往常一般路过,四阿哥见状,赶忙满脸堆笑地上前请安问好,并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博得惠嫔的欢心。
怎奈惠嫔早已看透了四阿哥的心思,况且她如今已育有一子,根本无需再与其他皇子过分亲近,更何况皇上不喜四阿哥是人尽皆知的事。
因此,面对四阿哥的百般殷勤,惠嫔始终表现得极为平静,言谈举止之间都透露出一种明显的疏离感。
四阿哥眼见惠嫔不为所动,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在他苦思冥想之际,却意外地与甄嬛不期而遇。
此时的甄嬛并不是皇上宠爱的嫔妃,在宫中地位卑微,毫不起眼。四阿哥自然也未曾将其放在心上,甚至连她究竟是哪一宫的嫔妃都不知道。
不过出于礼数,四阿哥还是恭恭敬敬地向甄嬛行了个礼,小心翼翼地问道:“儿臣不知是哪位娘娘在此?还望娘娘恕罪。”
站在甄嬛身旁的佩儿提醒道:“我们小主是鹂答应。”四阿哥闻听此言,心里思忖不过是个答应,就算是与她交好也无用,但面上还是继续恭敬地再次躬身施礼,“儿臣请鹂答应安。”
甄嬛柔声说道:“四阿哥快起来。这大热天的,阿哥怎么在此处?”
四阿哥心中暗自叹息着,要寻到一个靠山,着实并非易事!他眉头微皱,轻声说道:“儿臣对皇阿玛甚是想念,然而……儿臣不知皇阿玛是不是不喜欢我?”
甄嬛柔声安慰道:“怎会如此呢?你皇阿玛整日忙于国事,分身乏术。”
四阿哥紧接着开口说道:“那为何皇阿玛年年把我扔在这里,从不来看我,也很少让我向他磕头请安,儿臣很想在皇阿玛身边尽一尽本分。”
甄嬛继续宽慰道:“皇上日理万机,你看五阿哥不也寄养在外头吗?”
四阿哥听后,那张稚嫩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令人心疼的哀怨神情,可怜巴巴地诉说着:“五阿哥有自己的额娘,我没有,我额娘身份低微,被人瞧不起。\"
“无论你额娘是否身份卑微,但父母爱子之心,人人皆是。”甄嬛话尚未说完,便瞧见高无庸缓缓朝这边走了过来。
甄嬛心头猛地一颤,心想莫非是皇上终于记起了自己?她的内心深处顿时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之情,同时又隐隐感到委屈。
高无庸走到甄嬛身边,恭敬地行礼,甄嬛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高公公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只见高无庸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奴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护送四阿哥前往甘露寺。”
四阿哥闻言,脸上瞬间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瞪大双眼,急切地问道:“高公公,这到底是为何啊?皇阿玛怎会突然要送我去甘露寺呢?”
高无庸微微躬身,平静地回道:“回四阿哥的话,皇上说了,钦天监算出四阿哥生来便与佛祖有缘。所以特命阿哥日后就在甘露寺的凌云峰居住,专心为皇上以及大清的安康祈福诵经。无召不能踏出凌云峰半步。”
一旁的甄嬛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也是大为震惊,不敢相信皇上竟然会把自己的儿子送去那般偏僻之地。这是完全放弃了四阿哥。
然而,还未等她继续为四阿哥难过,就见高无庸冷声说道:“另外,皇上下旨让鹂答应在此处跪地思过一个时辰。”
甄嬛听后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惊得目瞪口呆,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许久之后,她才喃喃自语道:“皇上……皇上怎会如此待我!”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日夜期盼皇上来看自己,可最终盼来的不是温情,而是这般无情的惩罚。而且此时的她身怀有孕,这么热的天,怎么能承受这样的处罚……
高无庸接着说道:“皇上说了,要小主您下仔细思量思量,究竟哪些话语不该说,哪些事不能做。”
言罢,他微微一挥手,示意身旁的太监上前监督甄嬛罚跪。随后,高无庸不再多作停留,转身亲自送四阿哥出宫。
此刻正值烈日当空,骄阳似火。即便是宫女和太监们,此时也纷纷躲避到阴凉之处,唯恐中了暑气。可怜的甄嬛却只能孤零零地跪着,承受着烈日的炙烤。
来来往往的人见到身怀有孕的甄嬛竟然在此罚跪,不禁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豆大的汗水顺着甄嬛的脸颊滑落,浸湿了她的衣衫。甄嬛的双腿早已酸疼得失去知觉,每一秒钟都是一种煎熬。
然而,比起身体上的痛苦,内心的伤痛更令她难以忍受。自从有孕之后,甄嬛便因为皇上的冷待终日忧思,如今再加上这般折磨,整个人变得越发虚弱,脸色也变得苍白如纸。
仅仅过去了半个时辰,甄嬛眼前突然一阵发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最终晕倒在地……
皇上得知甄嬛罚跪晕倒之后,依然毫无表情,就好像此事与他毫不相干一般。声音冷漠地对小厦子吩咐道:“派个太医过去给她瞧瞧。”
沈眉庄被安排在最远的住处,又一直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伤之中,对于甄嬛所遭遇的一切全然不知晓。
过了好几个时辰,甄嬛才缓缓睁开眼,虚弱无力地说道:“佩儿......水......”
听到声音,佩儿急忙上前将甄嬛轻轻扶起,给甄嬛喝了些水。
甄嬛焦急地问道:“孩子...有没有事?”
佩儿连忙回道:“太医刚才说了,小主此番动了胎气,日后定要好好休养才行!”
听到这话,甄嬛一直紧绷的心弦总算稍稍放松下来,喃喃自语道:“幸好孩子没事,那就好......那就好......皇上呢?皇上可曾来过吗?”
佩儿面露难色,“皇上未曾来过,只是让太医务必悉心照料小主的身子。”
听完佩儿的话,甄嬛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苦涩至极的笑容,自嘲般地轻声说道:“也是,皇上下旨责罚我,又怎会屈尊降贵来看望我?终究是我太过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