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沐星疼的一阵龇牙咧嘴,好在身为血月上位者,早已经消除了身体弱点。
否则玛利亚这两刀足够他受的。
“你没事吧?”
玛利亚赶紧扶住沐星,面带愧疚,担忧的望着他。
沐星看到她那双天蓝色的眸子中已经没有了杀意,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玛利亚的情绪逐渐变得平稳。
“走吧,跟我一起去终结这场噩梦。”沐星冲着她伸出右手。
玛利亚愣了愣,然后后退两步,她缓缓摇头:“不,不可能的,身为支撑噩梦存在的支柱之一,我若不死,噩梦将一直存在。”
沐星却懒得废话,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腕。
“你要带我去哪?”
“去渔村。”
沐星望向眼前巨大的黄铜时钟,锈迹斑斑的巨型钟框已经锈死。
他手中释放出鲜红的血月之力,那股力量开始渗透进华丽的大时钟,渗透进每一个齿轮。
当的钟声响起。
哗啦啦的齿轮转动声带动表盘上锈迹斑斑的指针。
玛利亚从未想过会有人如此暴力破解这层阻隔真相的屏障。
紧接着指针带动表盘转动,当十二时区完全归位。
暗淡的光终于通畅,形成通往噩梦深处的门扉。
沐星与玛利亚对视一眼,一步踏出大时钟。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前方昏暗的海边渔村。
遥远的地平线尽头,一轮残阳始终低垂,看不出是朝阳还是落日。
下一秒,沐星感觉右手一空。
回头望去,玛利亚重新回到了那张雕花靠椅之上。
低着头,娇艳的血花染红了她胸口的蓝色丝巾。
沐星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主人,玛利亚小姐可能处于半生半死的状态。”神印的声音响起。
“半生半死?”
“真正的她已经自戕于钟塔之中,却又因为猎人噩梦的原因,维持了她的生机。”
“每当日落降临,噩梦重启,她便会在猎人的噩梦中醒来。”
沐星沉默,她的状态应该与劳伦斯差不多。
劳伦斯已经死了,头颅被斩下。
但在猎人的噩梦中,他却能不断在这噩梦中复活过来。
“有什么方法能打破这种循环?”
只见神印悬浮于他的面前,红色的眼睛开始疯狂的旋转变幻。
密密麻麻的符文显现,是在为沐星计算一条可行性的道路。
片刻
红色的眼睛停顿下来。
“主人,冥滩。”
沐星听到这两个字,一下子明白了神印意思。
“主人,分开玛利亚小姐的灵魂与身体,利用冥滩搁浅的特性,可以永久性的保存她的灵魂。”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
“好处一,可以让玛利亚小姐依靠主人的冥滩存活下来,同时可以维持住这噩梦不会崩溃。”
“好处二,当一切结束之时,玛利亚小姐作为噩梦世界的支柱,可将噩梦世界收归己有,借助这股力量晋升上位。”
“届时,主人的冥滩也有了专属的压胜物,能让主人的力量更上一层楼。”
沐星点头,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举两得的好方法。
不过在这之前,他需要征求玛利亚的想法。
他后退几步,返回玛利亚的面前。
伸手之际,原本还以死亡姿态坐在椅子上的玛利亚突然睁开双眼。
她的眼神有些黯淡:“我早说过没用的,我始终无法离开这里,要么永远停留在噩梦,要么死,这是我的宿命。”
沐星摇头:“跟我走吧,我带你真正的离开这里!”
他右手一挥,一座华丽的七层高塔浮现在他的面前。
一层的研究所,二层的实验室,三层的里世界,四层的篝火,五层的森林,六层的星空,以及七层的冥滩。
冥滩那一层陡然放大,在玛利亚面前凝聚出一扇灰色的冥界之门。
“这是什么?”
“冥滩,在遥远的世界中,生者死后,便会通过冥滩去往冥海往生。”
“一些执念者会尝试返回人间,从而搁浅在冥滩上。”
“虽然会进入一种非生非死的状态,却能保存意识。”
“那里虽然略显空旷,但至少不会有循环无止尽的噩梦,能让你做个好梦。”
玛利亚望向沐星,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能相信你吗?”
沐星微笑:“当年背着洛阳骑着马,离开该隐赫斯特城邦,独自踏上遥远旅途的少女不也向往着前方的风景吗?”
“难道你只愿止步不前,永远的沉沦在此?”
“我感觉你在套路我。”她一脸认真道。
只见沐星后退两步,让出身后的门扉。
“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她沉默片刻,站起身来,丢掉手中的燧发枪。
当她一步跨过那门扉的刹那,身体被一股力量弹回椅子,灵魂却跨越了生与死的边界。
她下意识回头,看到椅子上保持着自戕死亡状态的自己。
下一秒
整个星辰钟楼开始疯狂腐朽,某种力量朝着冥滩上的玛利亚汇聚。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竟主动切断了这股朝着她灵魂汇聚的力量。
玛利亚望着沐星:“噩梦还不能崩塌,去渔村吧,终结这场噩梦。”
沐星感受到来自玛利亚信任的目光。
他认真点头,越过那具逐渐枯萎风化的尸体,穿越大时钟。
他终于抵达了这趟旅程的终点。
潮湿的昏黄太阳像腐烂的鱼鳃贴在天穹上。
海水呈现胶质化的暗绿色,表面漂浮着类似神经束的藻类生物,在日光下进行光合呼吸的收缩运动。
踩在碎贝壳铺就的小径,每一步都在渗出泛着磷光的粘液。
潮水已涨至钟楼脚下。
远方木结构房屋歪斜着扎进黑色沙滩,腐朽的梁柱间垂挂着渔网。
咸腥的风送来船锚锈蚀的呜咽。
码头尽头的灯笼浸在灰蒙蒙的雾霭里。
火光被折射成无数游动的光斑,像是溺亡者的记忆碎片。
沐星注意到,水面漂浮的并非泡沫,而是密密麻麻的鱼卵。
每个半透明的囊膜里都蜷缩着类人的胚胎,脐带纠缠成模糊不清的符文。
继续向前。
石板路上的血迹早已与藤壶共生,凝固成珊瑚状的结晶簇。
当沐星靠近那些半坍塌的屋舍时,瓦片缝隙似乎渗出乳白色分泌物,在墙壁表面勾勒出如同肋骨的浮雕。
未知的力量漂浮在这诡异的空气中。
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海浪声,其中夹杂着如婴儿又如老人的奇怪呢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