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桂花恶狠狠的瞪着春桃,仿佛她是杀父仇人似的。
春桃手足无措,似乎心怀愧疚,不敢去看她。
崔老婆子眉开眼笑的看着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还没影的大孙子了似的。
她有些懊恼,怎么早没有想到这个绝妙的主意呢?陈桂花不能生了,那就找其他能生的女人生呗!
要是早想到,说不定现在孙子都能打酱油了。
那几个赔钱货要滚就滚得远远的,有了孙子,谁还管她们啊!
当然,这只是崔老婆子自我安慰的想法,事实上想起林招娣几人,她心底还是很肉痛的,毕竟孙女将来嫁出去也能换彩礼啊,不是毫无用处,结果就这么飞了。
但崔老婆子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做错了,只能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诶,你还待在这儿干嘛?还不赶紧走,难道还想我管你饭啊?”崔老婆子斜眼看向春桃丈夫。
春桃丈夫神色十分复杂,看着妻子的目光异常愧疚。
他张张嘴,低声道:“我们说好了,先给一半钱的……”
崔老婆子的脸色顿时就不怎么好看,不耐烦的嘟囔道:“知道知道,难道我还能赖账不成?就知道催!”
然后磨磨蹭蹭的回了房间,拿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不舍的递给春桃丈夫,“呐,拿好了,丢了可别来找我啊!”
春桃丈夫看着这钱,手却仿佛有千斤重,迟迟没有去接,黑瘦的脸上满是挣扎。
还是春条上前,借过钱,坚定的递给他。
同时小声说道:“在家照顾好孩子,不用担心我,我……到时候就回去……”
崔老婆子看着他们这样子心里就很不痛快,不耐烦的连声催促,把春桃丈夫给赶走。
然后就喜滋滋的把春桃安排在林招娣姐妹原本的房间住,甚至迫不及待的就想把林大山往那屋里推。
春桃惊慌失措,陈桂花的眼神更像是淬了毒一样。
好在林大山还要点儿脸,没有这么急,“等到晚上也不迟……”
听到这话,陈桂花的脸色一点儿也没有好转,春桃也是一样。
她待在逼仄昏暗的房间里,感觉自己像是待宰的鸡鸭,没有了一点儿人的尊严……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除了接受,没有其它法子……
另一边,春桃丈夫失魂落魄的离开了上林村。
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眼神没有焦距,行尸走肉般往前走,对遇到村人的指指点点也浑不在意。
直到听见一声呼喊,“大伯,大伯,你等等我啊!”
春桃丈夫下意识停下脚步往后看去,就看见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小跑着追过来,站在他面前。
“你是……你找我?”春桃丈夫找回自己的声音,声音艰涩沙哑。
宝丫点头,直入正题,“大伯,你们为什么愿意给崔老太婆家当什么典妻啊?”
“这样对婶婶不好,她会很难过的。”
宝丫深深的同情春桃,感觉她很可怜,明明是一个人,却像一个商品一样被任意买卖,还要遭到大家的指点嘲笑。
宝丫很想要帮助她。
宝丫的话,仿佛打开一个开关似的。
春桃丈夫再也忍不住情绪,悲痛的哭了出来。
“……我们也不想的……可不这样做,家里就没有钱给孩子治病,我们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但还是筹不到钱……”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孩子病死吗?春桃她做不到,抛弃了尊严,答应崔老婆子的要求……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家人陷入绝境时,恰好崔老婆子这时找上门来,提出让春桃给她儿子当典妻,生个儿子,这似乎成了他们唯一的一条路。
春桃丈夫进退两难,既舍不得妻子做典妻、尊严全无,又舍不得孩子病死,十分痛苦。
宝丫恍然,她就说这个大伯不像是为了钱让妻子当什么典妻的人啊,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钱的问题啊,那就好办了。
“大伯,崔老太婆给你们多少钱呀?”宝丫问道。
春桃丈夫哽咽的回答:“一百块……”
宝丫惊呼:“才一百块!”
才一百块钱,就买下了一个女人的生育能力和尊严,甚至还有安危,要知道生孩子是有生命危险的。
宝丫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她当即就道:“大伯,你不要让婶婶当典妻了,我借给你们钱吧。你们需要多少钱看病,我就借给你们多少,不用当典妻的。”
反正她的神秘空间有那么多钱,又用不到,不如给需要的人,皆大欢喜。
当然崔老婆子和林大山可能欢喜不起来,但宝丫才不管他们呢!
“你借钱给我们?真的?”春桃丈夫瞪大了眼睛,然后看着宝丫矮矮的个头,又不敢抱希望,“你有钱吗?”
“当然有了,我家很有钱的!”宝丫自豪道。
“不信我带你去我家。”
大概因为心里希望这是真的,春桃丈夫还真的跟着宝丫走了,等看到老林家气派的新房子后,终于相信了宝丫的话。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宝丫的家人,会不会愿意借钱给他。
春桃丈夫还是没有相信宝丫的话,下意识觉得这样的大事还是得看大人的态度。
他极为忐忑的跟着宝丫进了院子,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要是宝丫的家人不情愿借钱给他,他也要努力争取,哪怕付高利息也在所不惜。
他不想让妻子做典妻,以后的日子里都被人嘲笑指点,一下子抬不起头来!
然而,春桃丈夫没想到的是,在说明来意后,林老太居然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借钱给他。
他准备好的一肚子请求的话,都没了用武之地。
幸福来得太快,春桃丈夫一时间都有些不敢相信,恍如梦中。
困扰了他们一家那么长时间的难题,真的就这样解决了?
林老太淡淡笑了笑,宝丫想做的事,她自然会答应。
反正家里现在又不缺钱,就当是给宝丫积累福报了。
而且,同为女性,其实她也挺看不惯“典妻”的存在,女人的肚子又不是货物,可以任由他们买来买去。
可悲的是崔老婆子同样是女性,却带头把手伸向自己的同类,可悲又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