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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十二娘也不愿意去,并且拒见燕十一。

燕十一很奇怪,叫来妹妹的贴身丫环宝珠:

“你家姑娘怎么了?昨儿还欢欢喜喜地出门赏荷,怎么回来后就闷在房里不见人了?”

宝珠吓的圆脸发白,低垂着眸道:“姑娘玩累着了,想休息休息。”

燕十一素来心大,一点也不觉得妹妹有事瞒着自己,父母早逝,他和十二娘在兄长的羽翼下长大。

自幼便比别的兄妹更亲密些,兄妹间素来坦诚。他觉得十二娘若有心事,一定会告诉他。

若没告诉他,那就是没事。

故而笑着朝屋里喊一句:

“十二娘,真不去吗?听说那戾王长的极英俊,你不是素来喜欢看长的俊的公子哥吗?”

屋里的十二娘又羞又气,大叫道:“我不去!谁要看什么戾王!”

十一郎不再执着,道了句:“那你歇着,回头哥给你买醉香居的烧鹅吃。”

他潇洒地出府,约上三、五个旧友,一起去城门口看热闹。

却不知家里的妹妹正处于,少女情窦初开,又羞涩又苦闷的时候。

想到昨日在燕来湖发生的事,她就羞的把头埋在枕头里,恨不得憋死自己算了。

因为昨日她回来就悄悄找大夫问过,才得知在沿河沿海一带,确实有往溺水者口中渡气救人的做法。

据说是溺水者会有假死现象,那时魂已经在去地府的路上,只有生人往对方口中渡一口气,这口生气才能将魂招回来。

也就是说,那个英俊的公子真的是在救她的命!

燕十二娘长到如今十六岁,还是第一次见到那般英俊的男子,不像燕地男子粗犷,他皮肤细腻白净,眉眼温柔。

为人更是温柔优雅,若是燕地男儿被人骂登徒子,被人误会,一定会大吵大叫为自己辩驳。

而他却只是温柔辩解,还安慰她不要害怕,他更没想过,要燕家报恩。

就这样,燕十二娘对昨日遇到的年轻公子,一夜之间,大为改观,由登徒子,变成温柔英俊的救命恩人。

她想再见那人一面,可又不敢让燕家人到处打听,只让宝珠在外面打听一番。

那么英俊的公子若进了燕州城,一定很容易查到,可宝珠就是没找到人。

今日再听兄长说要去看什么戾王,别说他是皇子,即便他是天王老子,在燕十二娘心中,也抵不过她的救命恩人。

“宝珠,再去找!不光燕州城,城外也让人去找找。悄悄的,别让兄长知道。”

宝珠低声嗯了一声,小声问:“姑娘,找到他您准备怎么做?”

燕十二娘看着自己的手,昨天她就是用这只手,扇了那公子一巴掌:

“总得跟他说声对不起,再道句谢。”

与此同时,她心心念念的优雅公子,此时与燕地儿郎并无二样,同样粗犷又嚣张。

带着黑羽营将士,在燕城门外,拉开横幅,敲锣打鼓地叫着:“还我军饷!”

……

李州牧正在府中喝着茶,等着下人带来撵走戾王的好消息。

但听到府外街道的喧哗,且传来叫喊声,他坐不住了。

忙让人去打探,城里出了什么事?

待得知戾王压根就没打算进城,人家不是要进燕州城安居的,而是来替黑羽军和屯田军讨饷的。

李州牧差点喷茶,赶紧去城墙上一看,城墙上已经有许多燕州官员,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家公子哥。

城门外围满了燕州百姓,华夏人爱看热闹的天性,更何况这样的大热闹。

从来没听说哪家皇子,带着一群边卒,向朝廷官员讨军饷的。

你这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脸吗?

你可是皇子哎,你不应该让在朝廷这边吗?怎么替边卒出头了?

李州牧的脸都气绿了,听着戾王在那叫问:

“李州牧?让他出来见本王!不给边卒发军饷,本王就坐在燕州城门口不走了!”

那些公子哥大笑道:

“哎哟,咱们的戾王来讨饭喽!来来来,李州牧不给你们发,本公子给你。”

说完往城墙下抛一把铜板,其他公子都跟着大笑,也往下扔铜板。

还有扔大饼白菜的,他们就是故意恶心戾王的。

寒星大怒,恨不得提刀去砍了这些人,我们王爷,岂容你这般羞辱!

被锦岁伸手拦下,笑道:“让他们扔,一枚铜板也是钱,为什么不要?”

程主薄饶是有趣地看着这一幕,只觉他的上司是个与众不同的皇子。

锦岁对黑虎道:“喊大声些,李恒,出来见本王!十息喊一回,一直喊到他出来为止。”

黑虎‘哦’了一声,才吸气扯嗓子,又呼气瓮声问:“王爷,李恒是谁?”

寒星无语:“就是李州牧!”

黑虎这下没问题了,一边敲着锣,一边骑马在城门口来回渡着,隔十息喊一回。

他自己喊累了,便让将士们齐声喊。

李州牧在城墙上气的直跳脚,指挥守城士兵道:

“射箭!射箭!把这些意图造反的边卒赶走!”

燕州官员忙劝他万万不可,戾王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燕州城外啊!

李州牧这下理解蒋南胜了,这哪里是皇子,这就是个泼皮!

李州牧认定,这些边卒是乌合之众,吓一吓就走了。他不伤害戾王,朝廷也不会治他的罪。

便亲自取弓搭箭,对城下高吼:“尔等意图谋反不成?快快离开,否则本官手中箭可不长眼睛!”

寒星等人忙上前保护锦岁,那程主薄却是保护将士,他猛地走到最前方,朝城楼上高喊:

“李州牧,你要杀人灭口就先杀本官!有种你射啊!”

他边说边扯开上衣,袒露胸膛,似是怕李州牧射不准,还往心口指着:

“来,往这射!只要你今日还我边卒军饷,本官死又如何!我黑羽营哪个怕死?”

众将士又感动又愤怒,皆往程主薄身前挡,朝李州牧喊道:

“有种就杀俺!”

锦岁突然觉得她昨日对边卒的评论不公平,他们明明很团结嘛!

她相信,即便戾王没来,没人为他们出头,他们也能在那穷苦的边营活下去。

锦岁怕李恒被激怒,讨饷事件变成杀人事件。

下马从身上取出两物,一是戾王的青铜令牌,二是她发配边关的圣旨。

举着圣旨吼道:

“李恒,今日你敢射一箭,伤我一兵一卒一个子民,本王便是死,也要拉着你燕州牧一起死!”

“燕州百姓都看着,都是爹生娘养的,这些燕州公子,拿食物铜板洒着玩。”

“官员高高大上,视边卒如草芥!而边卒军在吃什么?他们吃豆菽,吃米糠,吃的还没马料好!”

“本王不来这燕地也罢,今日既来了,这边军即归入本王麾下,那便拼了命也会为他们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