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云姝秀眉微微一皱,同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接着,压抑住了心中对她所作所为的百般不悦,头也不回的,进了侯府。
颜云翳和卫若蒲见状,均跟着颜云姝进了侯府。
随着三人身影,在侯府门前消失不见。
茶楼门前,方才面色如水的何芷骁,满脸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颜云姝不过一闺阁女子,竟如此沉得住气,并未上前寻自己理论那些谣言之事。
也不敢相信,颜云姝竟没有高门贵女那心高气傲,且跋扈的心思。
竟没有刻意过来为难自己。
她明明,想要的,就是颜云姝的刁难,是她的白眼,是她对自己的不尊敬,是她对自己的在意。
谁知,她专门跑这一趟,亲自来到侯府附近的茶楼边,选择了一个如今惹眼的位置。
等来的,竟然是颜云姝的无视?
她狠狠放下方才故意对着颜云姝,撩起的斗篷面纱,打算回府,可烦闷之余,又极其想要听得世人对她的溢美之词,正思虑着。
恰好的,一个身形精干的小厮,健步如飞的过来,对着她做出迎的手势。
她便毫不迟疑的朝里走了进去。
只是不巧,她刚好踏进茶楼,台上的说书人便依照事先准备的安排表,歇着了,戏台子上,戏子们开始唱着小曲儿。
听不到说书人嘴里的溢美之词,她心中烦闷。
坐下来后,便一直心不在焉。
而后,更是在那戏台子上的咿咿呀呀声中,频频想到颜云姝那不屑的眼神,越发烦躁。
无处发泄。
只能拿起茶杯来,朝着桌面狠狠的跺下去。
用力过猛,茶水溅出来,一点点洇湿了她的袖口。
她看着四溅的茶水,将红衣长袖,又朝着身后一甩。
身后哎呀一声。
长袖力道十足,好巧不巧的,甩在了莫名撞上来的客人身上。
疼得客人一阵惊呼,更是要求她道歉。
何芷骁却瞥了一眼路人,什么话都没说,起身便走。
只是眼前路人,正是这条街道出了名的泼皮无赖,怎会放过她。
自然是要好好理论的。
于是,泼皮见着何芷骁要走,便毫不犹豫的伸手朝前,恰好的抓到了她湿润的袖口。
何芷骁心中正有气无处发泄。
二话不说,抬脚便狠狠的朝着泼皮踢过去,泼皮吃痛,蜷缩倒地。
他爬到何芷骁的脚边,将她的脚踝死死抱住,吱哇乱叫,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何芷骁急了,使尽浑身力气,将脚挣脱出来,接着再次朝着他狠狠的踢了一脚。
又是一声惨叫。
未等他再纠缠,何芷骁用面纱掩好面目,迅速的离开了茶楼。
剩下泼皮抓着手中扯下来的红袖上的布料,嚷嚷着,“什么人啊!什么人啊!!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有女子当街打人!!!!”
茶楼里的众人嬉笑于他,“泼皮,方才我们可都看见了,你竟然连女子都打不过,算什么男子。”
泼皮气急了,他将手中红布放入袖口里,朝着门槛处,啐了一口痰。
一边揉着心口处,一边气呼呼的看着众人。
“我呸,要不是方才是哪个不长眼的先是绊了我一脚,我朝着那女子摔了过去,恰好的被她的袖子给打到了眼睛,看不清又浑身疼,又岂会打不过一女子!”
“吹牛,泼皮你除了耍赖,还能奈何任何人?”
见众人还是不信,泼皮使劲的跺了跺脚,“哼,总之方才我可见着她斗篷里的脸了,下次若还能见着,定要让她好看!”
“方才你还说看不清,怎的现在又看清了?”
泼皮梗着脖子怒道,“总之,若还见着,定要她好看!”
“好好好,我们便等着,惹谁不好,敢惹我天泽第一泼皮……”
接着,满楼的人都在大笑。
泼皮本气恼着,又听着天泽第一的称号,虽说后面俩字不甚好听,但想着好歹是天泽第一。
索性倒也不恼了,一屁股坐下来,唤来小二,如往常一般,打算要一壶最便宜的茶水即可。
可他摸了摸袖兜里,不久前才在街面上捡到的银子。
细想之下,还是多要了一小盘果点。
此时午饭已用过。
便是在茶楼里,用着这茶,这点心,便可以优哉游哉的消磨一下午的时光。
舒坦!
他正自得自乐的饮着茶,听着小曲儿。
却见身前不知何时,坐下了一身形颀长矜贵的公子,公子四周散发着魄人的寒气,他骨节分明的手,端着茶杯。
面纱里看不清楚的模糊样子,竟还能同那周身的气场一般,透露着难以言说的冰冷。
硬生生将泼皮吓的手中的茶杯,都抖了好几抖。
“不知……公子……是哪个府上的……”
公子一言不发,抿了一口茶,又将茶杯放下。
泼皮实在是再也无法忍受,公子那无形中散发出来的压迫力。
拿起手中茶壶便想要起身离开。
只听面纱下,一个清冷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
“方才的红衣女子,正是五品将军何芷骁。”
“啊?”泼皮震惊了,“公子你逗我玩呢?”
“逗没逗,你去那何府一看便知。”
泼皮呆愣了片刻,他将袖兜里,方才从女子袖口处扯下来的红布掏出来,好生端详了一番。
又朝着楼门外的方向看去。
犹豫了一番。
如今这何将军风头正盛,他就是天泽第一死缠烂打的泼皮,也需得看人下菜。
“素闻那何将军最重名声,不知为何今日竟对你等如此无礼,也好,反正也只有你我看清楚了她的相貌。”
最重名声?
泼皮竟未疑心眼前人的话,只是看着手中的红布,眼前一亮。
他将红布好生的收入了怀里,接着,端起茶壶,将茶壶里的茶水一口闷完,又将茶叶倒出来包好,同果点一起,小心放入随身布包里面。
最后,便起身,毫不犹豫的朝着何府奔去。
一路上,他就想好了,要用此事讹何芷骁一把。
这样的大人物,就是从他们身上拔下来一根毛,都够他花好几辈子了。
又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