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与颜云姝婚期已定,心中的那份安心和对婚事义无反顾的确定,和上一世,倒是无异。
只是多了份额外的思虑。
他深知这场婚事,会引发多大的舆论,以及多少朝臣的反对。
便是在昨夜,他在勤政殿,父皇就已经将其中的利害关系一一详细说明。
并让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是娶还是不娶。
他几乎毫不犹豫的说了娶。
怎能不娶,怎可不娶,他爱她,她是住在他心里的人。
是他的命。
是他每每回望过去,便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他这一生,便是为了等她才来。
便是为了爱她而生。
所以,怎能不娶!
他说了娶,那眼眸中的坚定,让他的父皇最终下定了决心。
“娶了,便要早日让父皇抱上皇孙。”
他的父皇如是说,但他却并没有为了哄得父皇欢心,马上答应,毕竟女人生孩子这件事情,九死一生。
一切都需得看颜云姝的意愿。
圣上听说他这般想法,自然是无奈的很。
他怎么记得当初,许景槐算计自己,拿到从前那一份婚书的时候,分明说了,早日让他抱上皇孙的呢?
怎么现在就食言了。
许景槐自是回答的理直气壮。
那当然是为了将婚书拿到手,瞎说的。
瞎说的?
圣上气得不轻,可也无可奈何。
只能思量着在太子婚后,从颜云姝那处下手,让皇后好生做颜云姝的思想工作。
他如此想,也如此和许景槐说了。
谁曾想,许景槐竟然板着一张脸,咬牙切齿的说着。
你们若是敢为难于她,我便不做这个太子了!
听听,快听听你这好大儿说的什么浑话!
当晚,圣上在未央宫当着皇后的面,重复了一遍许景槐说的话,差点气的厥过去。
可能怎么办,只能由着他们了。
他就不信,以他们二人这黏黏腻腻的程度,不会让他这个父皇如愿以偿。
事情总有办法解决的。
没有办法,便创造办法解决。
这般自我安慰后,圣上心里好受了些。
也将新的婚书一并备下,吩咐礼部,今日及笄礼毕,定要第一时间宣旨。
剩下的事情,他也不管了,既是许景槐要的婚事,便全给许景槐去应对。
毕竟他也早已决定。
许景槐和颜云姝成婚次日,便是他将皇位交给许景槐之时。
不过,即便是有些许的思虑,许景槐也已经做好了应对之策。
群臣之言,不在话下。
便是那眼下最为棘手的……
他心思到了这里,余光扫了一眼何芷骁的方向,眼眸一丝寒光闪过。
即便是最棘手的,他也能摆平。
天香楼,休憩间里。
颜云姝早已将礼服换下,她着一身日常衣衫,坐在梳妆台前,看着秀莲给自己打理妆发,又时不时的,警惕的看着四周。
上一世,许景烨便是在此为自己设下的局。
那局最终砸到了他自己的脚。
而这一世,许景烨早早的便去了枫林城,应无可能再设局给自己。
那么今日的对照,又会是什么呢?
或者,还会出现对照吗?
颜云姝眉头微蹙,做沉思状。
秀莲心生疑惑,小心问道,“姑娘又在想什么?想的如此沉重?”
颜云姝明白秀莲是何意。
说“又”,自然说的还是许景槐和何芷骁那些事。
便笑道,“并未想你所想的那些事了,只是在想,今日这里……”颜云姝手向下,指着地板,“会否发生什么大事。”
秀莲只以为颜云姝是指的整个天香楼,便立刻回道,“姑娘呀,今日姑娘和太子殿下定下了婚期,便是大事了啊!”
颜云姝愣住了片刻。
婚期一事,确实是与上一世不同。
上一世的婚期是及笄过了好几日,才定下的。
可今日,不仅直接定下了,还直接写在了婚书之上!
倒也算是一件另外的大事!
只是,她仍是不放心,又同秀莲确定道,“这间休憩室,你可检查仔细了?”
“按姑娘的吩咐,来之前,奴婢便仔细检查过了, 并无异样。”
“外面呢?”
“自是天衣无缝啊姑娘,姑娘思虑周全,如今这天香楼里里外外,都是咱们的暗卫,就是姑娘这休憩室,方才姑娘更衣过后,依姑娘的意思,也来了十好几个暗卫在檐角上守着,这般防卫,若是有歹人敢对未来太子妃图谋不轨,便是插翅难逃!”
颜云姝听着未来太子妃几个字,心中一动。
看向了桌前金灿灿的婚书。
秀莲见状,继续说道,“恭喜姑娘,姑娘四年前,便一直嚷嚷着要嫁给殿下,如今可算如愿了。”
颜云姝故意冷哼了一声,揶揄她道“也不知及笄礼前,在此处,是何人气呼呼的要去找太子殿下算账,如今这人竟然又开始恭喜我来。”
秀莲愣住了。
她呆了那么一瞬,赶紧组织了一番语言。
回道。
“先前奴婢听那些无聊传言,只以为是殿下无视姑娘的等待,变了心,谁知……谁知殿下竟如此有诚意,不仅亲自来参加姑娘的及笄,还带来了婚书,更是定下了婚期!”
“你怎知他是为我及笄而来?而且,这婚书也不是他赐的。”
颜云姝说着,将婚书卷起,又气呼呼的放了回去。
今日的冷静沉着已经用完了,她也不想要再装的多通情达理。
如今,她脸上有几分恼怒。
还是气,气他任他和别人的传闻满天飞,竟什么都不做。
气他什么都不同自己解释,好像她就该被动的去接受所有的一切。
“姑娘这是怎么啦,奴婢怎么记得,姑娘方才还劝奴婢,让奴婢莫要将那些闲言碎语当真,更是说了,殿下做任何事,都是有自己的考量,怎的一下子,姑娘又开始气了。”
颜云姝听闻,半晌不吭声。
最后,她又将婚书拿在手中,闷声道。
“其实,我本就不是什么大度的女子。”
说完,又将婚书放下。
秀莲看着颜云姝如此反复的状态,只能赶紧劝道。
“奴婢觉得姑娘说的对,殿下如此做,绝对有殿下的考量,并非心中没有姑娘,今日及笄礼上,姑娘是没瞧见的,奴婢倒是亲自瞧见了,太子殿下看着姑娘的眼神,是带着爱的!那爱还非同一般,是那让人惊心动魄的爱!所以姑娘,莫要再疑心那个什么将军和太子了,那传言之所以如此猖狂,奴婢觉得,肯定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的!”
“我知道。”
“那姑娘为何……”
“可我还是恼他。”
秋风拂过,窗前轻纱飞舞。
门前传来许景槐的声音。
“恼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