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夫人气得发抖,瞪了一眼躲在一旁置身事外的两人。
刘氏被眼神震慑,这才出声:“你这是在算银子?”
这话没头没尾,叫人费解。
顾皎皎手上动作不停,诚恳点头:“既然侯府是为了置办席面而来,自然是要好好算算钱银。”
“我与诸位也算是旧相识,此番也能给个不错的折红,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我好心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你既然如此恩将仇报?”孙老夫人从牙缝中挤出一段话语,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顾皎皎佯装不解,开口询问:“老夫人这话倒是叫人听不明白,烦请说得再清晰一些。”
孙老夫人冷哼一声:“协兆与青青礼数一成,安阳侯府便是与平王府为一体。”
“你往日叫侯府丢得面子,也会算到平王府的头上。我心中慈悲,不愿与你计较什么,王府却说不清了。”
顾皎皎恍然大悟,却不以为然:“若是平王府有这通天的本事,尽管使出来便好。”
孙老夫人恼羞成怒,提起桌上杯盏就要砸过去。
顾皎皎面不改色,只抬手又在算盘拨弄一下。
五十两。
孙老夫人无奈,只得忍气吞声将茶盏攥在手心:“你不过是仰仗着身后的小云南王罢了。小王爷不过就是看你新鲜,才青睐你几日,再过些时日你看你还能如此得意。”
顾皎皎顺手将算珠拨回原处,语调笃定:“你且知晓我如今与小云南王关系匪浅便好。”
“但我可从未听过平王府有何郡主,似乎连王府也不曾承认你口中的青青郡主吧?”
孙老夫人一时哑口无言,一旁的刘氏却按捺不住。
“你懂什么?青青与平王乃是血缘亲情,不是郡主又是什么?”
“你怕不是心生嫉妒,才说此酸话。”
章氏也出声帮衬,语气却缓和许多:“皎皎,好在往日也有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情分,我们不愿咄咄逼人,你为何要为此冥顽不灵呢?”
顾皎皎不愿理会,沉声质问:“你们这席面可还定?”
孙老夫人气急败坏,一抬手便将杯盏扔了出去:“顾皎皎,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堂内再度响起清脆的碎裂声,细小的陶瓷碎片四溅,叫堂下一片狼藉。
顾皎皎轻吐一口浊气:“罢了,那五十两银子一笔勾销。”
“至于这桩婚事,你们且去打听打听,除了坊间流言蜚语,何人还认你这青青郡主。若不要盼着改头换面,最后却是深陷泥潭。”
她垂眸看着地面碎片,只庆幸端来的是一套赝品,不若当真要心疼一阵子了。
“莺儿,送客!”
顾皎皎利索起身,拍去衣袂上不存在的灰尘,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见她要走,孙老夫人忙起身追赶,却被几个小厮挡住了去路。
莺儿亦是没了好脸色:“诸位请回,如今我家姑娘掌管着京城大半铺子,实在不得空再与你们话家常。”
“大半京城?”孙老夫人难以置信。
早知顾皎皎有些本事,靠着顾家那些家底赚了不少银子,却不想竟已到了如此地步。
光是那几间铺子便能叫安阳侯府荒淫无度的过了两年,大半京城的铺子实难想象。
“且慢!”孙老夫人声音尖细,高喊一声,“不许走!”
顾皎皎耐心将尽,却仍是转身瞧她。
孙老夫人言语急切:“你如此无动于衷,不过就是觉得自己未能从中获利,我给你好处便是!”
顾皎皎来了兴致,沉静的眸子看着她的心急如焚。
而今的安阳侯府可谓是一无所有,先辈积攒的名望也将消耗殆尽,她倒是好奇还能拿出什么筹码来与自己交易。
孙老夫人理了理杂乱的衣衫,没好气地拨开拦路的侍卫,大摇大摆地走到顾皎皎面前。
“瞧你一人孤苦无依,待协兆与青青完婚,我便允你做协兆的外室,还住在你这顾府便可。”
“安阳侯府的管家之权仍能交到你的手上,不过再不能谈什么你我之分。”
顾皎皎扯起嘴角,实在是无言以对。
左不过还是惦记她的银子,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不必了。”她冷声拒绝,毫不犹豫,“我如今一人自由自在,不必你特意来此垂怜。”
“至于孙协兆,本就没有情分的一个人,在我眼中只如蝼蚁一般。既然有人欢喜,就不必在我眼前丢人现眼。”
“再者你的管家之权,你且好生收着吧。”
顾皎皎白她一眼,转身离开。
孙老夫人却是不依不饶,又使出撒泼打滚的招数。
“分明是你欠了安阳侯府的,怎地能如此理直气壮?”她苦恼着,不住撇看堂内陈设,“这府里物件可都是侯府的,你该还来!”
顾皎皎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孙老夫人尴尬一瞬,又换了说辞:“你难道不怕得罪了平王府?平王日后可是要做太子的,难道不怕日后掉脑袋吗?”
一听这话,顾皎皎顿时紧张起来,当即左顾右盼,俯身与老夫人低语:“老夫人,你莫不是老糊涂了,妄议朝政,该掉脑袋的是你才对。”
“你!”孙老夫人心中不服,却又不敢继续造次,只得压低声音,“不论如何,你只需记着平王府你获罪不起便是。”
“言之有理。”顾皎皎难得认同,眼神中却是藏不住的鄙夷,“只是不知平王府究竟能给这所谓的郡主多大的权利呢?”
“你可要拖你魅力无边的儿子去探探青青郡主的口风?”她话语一顿,“亦或是你再去平王府外撒泼打滚,兴许还能求来什么。”
孙老夫人登时愣住,心中明白顾皎皎瞧见了今日自己的窘态,面上再是挂不住。
刘氏不知真相,反倒上前理论:“顾皎皎,你难道不知母亲身子不爽,你这般言语无状,也不怕顶撞?”
顾皎皎漫不经心,随手扯下腰间钱袋丢在地上:“瞧老夫人面色苍白,想来是身子不爽。”
“这钱袋有五十两碎银,拿着去找个大夫瞧瞧。”
“你真是不可理喻!”刘氏口中叫嚣,却俯身捡起钱银塞进自己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