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协兆点到为止,嘴角一抹邪笑,配上鼻青脸肿的模样,瞧着十分滑稽。
“你的意思是?”孙老夫人思索片刻,露出一抹阴毒笑意,“先毁了她的名声,叫她在京中无立足之地。在她孤立无援之际,再假意拉她一把。”
“这法子妥当,于安阳侯府并无损失,若是成了,不仅拿到了银子,还能谋得一个好名声。”
孙老夫人放肆地笑着,只是想起这般光景便觉得心中舒爽。
顾皎皎既然守着她的银子不肯松手,那便只能让她自己吐出来了。这回可不是五千两可以了结的。
“协兆真是好计谋!”孙老夫人忍不住夸赞,眼中尽是贪婪,“你先好生养伤,此事我去办。”
“母亲!”孙协兆忙将人叫住,“还是由我去比较妥当,你身子不适,日日喝药,还是在府中修养才好。”
孙老夫人很是感动:“协兆你如今受了伤,也得好生将养才是。”
顿了顿,她忽地想到什么,开口问道:“可要将你受伤的消息知会青青一声?就快要是一家人了,倒也不必避嫌。”
孙协兆扯着嘴角,别扭拒绝:“不过是些皮外伤,不必说于青青让她担心。”
他如今失了平王信任,怕是一时半会又无法与徐青青见面。
这几日与她相见,也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孙老夫人敏锐的发觉他神色有异,谨慎询问:“从前你提到青青可不是这样的神情,难道求娶一事生了什么变故吗?”
想起这些天糟心的事孙协兆禁不住轻叹一口气:“倒是谈不上变故,只是此事牵扯颇多,变得棘手了些。不过平王还未改主意,都还好说。”
这话模棱两可,听在孙老夫人耳中只余下揪心:“安阳侯府想要翻身可就只有取青青这一条路了!”
“便是为了她,我才会不遗余力地将府邸修缮妥当,这可出不得岔子啊!”
孙协兆本就心烦意乱,如今又听这些施压之词,更是烦闷不已。
“我自然知晓其中利害,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重创顾皎皎,从她手里拿到银子。”
孙老夫人却多愁善感起来:“这顾皎皎也是个忘恩负义的,安阳侯府收留她两年之久,竟也能如此一毛不拔,实在是让人寒心。”
“商贾向来重利,你与她谈什么情谊。”孙协兆冷哼一声,眼里尽是不屑,“眼下只管叫她忌惮咱们,老实交出银子才是。”
孙老夫人点头,抬手唤来宋嬷嬷:“你且花一些碎银子打点几个乞丐,让他们围在第一楼周边,好好说道说道顾皎皎藏了野男人的事。”
孙协兆不放心,又叮嘱几句:“做的隐瞒些,莫要叫人瞧见是侯府所谓。且叫他们多跑几处,她手底下的那些铺子都莫要放过。”
宋嬷嬷仔细记下,转而快步离开。
“待我这身子好些,便亲自去那第一楼会一会她,也叫旁人瞧瞧顾皎皎是如何心狠手辣,不念旧情!”
他攥紧了拳头,势必要将今日之屈辱成倍奉还!
第一楼。
赵蕴宁在顾皎皎的滔滔不绝下,鬼使神差地定下了最大的席面,同时在置办了几身衣衫。
眼见今日带出来的银子所剩无几,她才不明所以地乘马车离开。
顾皎皎便站在门外目送,掂着腰间沉甸甸的钱袋,嘴边的笑意越发真诚。
莺儿眼中艳羡:“这位赵姑娘可真是出手阔绰,若是她能多来几次便好了。”
“下一回可未必有这样好的运气了。”顾皎皎伸手捏了捏她的面颊,“我与杜大人并未有任何逾矩她便能这样大张旗鼓的登门兴师问罪,再有下次可指不定是为了什么。”
莺儿反应过来,担忧道:“若是如此,姑娘还能借杜大人的关系成为皇商吗?若是再走得近些,怕是这位赵姑娘又要过来找麻烦。”
顾皎皎点点头,心中却不似当日焦急。
自从接下了畅春园的生意,她的名号算是在京城彻底打响了。
这回众人记下的可不再是安阳侯府那位和离的孙三夫人了,而是第一楼老板顾皎皎的大名。
这般蜕变叫她很是满意,对沈云祉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走一步看一步便是,偌大的京城,能够成为皇商的少之又少,倒不如顺其自然,兴许某一日机会就自己跑来跟前了。”
顾皎皎神情自若,对待此事越发随心所欲。
正说着,建方斋的马车竟就停在脚边,掌柜的甚至朝她躬身行礼。
“这可使不得!”顾皎皎连忙将人扶起,“论年龄,论资历,论身份,这一礼我可受不起!”
掌柜的面上几分惶恐:“这几日确实有些忙碌,这才未来得及看姑娘的拜帖。”
“今日一得空,小二便就送过来了。我已仔细瞧过,自觉十分可行,故而今日就将工人带了过来,当下即可为第一楼丈量。”
顾皎皎着实愣住,一时间竟没了话语,只好奇着沈云祉到底是如何打点的,怎地瞧见她像是老鼠遇见猫一般。
“掌柜地,我自然是想要早些搭这台子,但万事还是按照规矩来的好。”顾皎皎面容严肃,多了几分不悦,“建方斋是何盛京,我可是亲身见识过的。动工慢一些不打紧的,稀里糊涂抢了旁人的名额,便不好了。”
掌柜的只接过小二手中的册子,大方递到顾皎皎眼前:“顾姑娘放心,都是按照建方斋的规律来的,不会叫你落人口舌。”
“建方斋承接业务颇多,自然工人也要比寻常的多一倍不止。今日这一支便是主攻戏台,宴席,眼下正是清闲的时候。”
顾皎皎这才安心,却又压低声音:“掌柜的,我这定金尚未送去,倒是不急着丈量。”
“不若咱们移步二楼雅间,细细商谈此事。”
掌柜的谨慎地环视一圈,卷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这便是最好,本就是时间仓促,我可不想砸了建方斋的招牌。”
也不知这沈云祉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竟叫他这般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