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楼。
日暮时分,院里没了正午的热闹,难得空了几张桌子。顾皎皎也终于抽出身来看今日的账簿。
瞧着日渐增长的银子,顾皎皎的笑意难掩,拨动算盘的动作都跟着雀跃几分。
“阿嚏!”
正兴奋着,顾皎皎突然打个冷颤。
“姑娘,傍晚是凉了些许,您可要注意着身子啊!”
莺儿听闻,连忙上前合上窗棂,又关切着顾皎皎可是受了风寒。
“无碍,想必只是吹了风,眼下合上便没事了。”顾皎皎摇头,并不在意,转而换上一副兴奋模样,“莺儿,这几日第一楼盈利破丰,看来此番菜式十分成功。”
“是了,因着此次名声大噪,还有别城的人前来尝鲜呢!到底是姑娘慧聪,不过是给掌勺的师傅提点了一二,便就能做出如此美味的佳肴来。”
顾皎皎眉眼含笑,嗔怪道:“我不过是个门外汉,怎地能提点掌勺师傅了。到底是师傅能干,才叫第一楼如此火热。”
“这几日楼里上下都忙活得脚不沾地,本月的月俸便翻上三倍,叫他们好好开心一番,也算我答谢他们的辛劳。”
“奴婢这就传下去,他们定开心得找不着北呢!”
莺儿心底高兴,一蹦一跳地离开终于多了符合年纪的欢悦。
见着她离开的背影,顾皎皎心底不禁涌出酸涩,这两年莺儿跟着自己真是受了不少委屈。
直到第一楼打烊,顾皎皎才带着莺儿离开,坐在马车里都闲不住翻看着账簿。
“姑娘,马车摇晃,当心着眼睛啊。”
莺儿端着一盏油灯,又不敢离得太近,生怕蜡油沾湿了账本。
顾皎皎揉了揉酸涩的眸子:“不碍事,不将这些账目理清楚,今夜我也不能安眠。只余下了些许了,不打紧的。”
走在回房的小道,顾皎皎忽然灵光一现:“莺儿,既然本次第一楼的新品如此成功,想来京中百姓对新奇的事物是有兴趣的,不若让霓裳阁也出些新鲜的成衣样式,再以优惠的折扣相配,想必也能叫人驻足!”
莺儿自然觉得这法子不错,也跟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奴婢觉得这法子甚好!姑娘可有什么妙思吗?”
顾皎皎勾起嘴角,自信点头。她最是不喜空口白话,今日提起此事,心中便早已有了脉络,只等着合适的时机落实罢了。
“我是这般想的,霓裳阁近些年都以女子为主要客户,为何不拓展一番呢?”
“京中不仅有女子爱衣物,也有男子在意衣衫,更有慈爱母亲愿意为孩子置办夺目的衣裙衣裤,何不让他们都能在霓裳阁找到心中所爱?”
莺儿眼眸一亮,恍然大悟:“姑娘这法子当真是妙!这样整个京城的人都能在霓裳阁置办衣物,便又是一大笔银子进账!”
主仆两人有说有笑,气氛好不融洽。
驿站。
双剑将听来的尽数说与沈云祉听,又禁不住称赞了一番:“属下虽不同经商之道,不过顾姑娘这番谋虑确实巧妙可行。”
沈云祉靠在软塌,青丝四散,姿态慵懒。
“本王倒是没有看错人,她确实有经商的脑子。一路上当真只有她主仆两人谈论此事?”
双剑点头:“确实如此,不过身边的丫鬟倒不像是给得出谋略之人,两人交谈时也多是符合称赞。看来顾姑娘当真有几分真才实学。”
沈云祉却半信半疑,眼眸半眯,不愿轻易定夺。
他倒不是觉得顾皎皎不配拥有这般活络的脑子,那些日子在安阳侯府的斗智斗勇,以及和离时的步步为营他都瞧在眼里。
不过是见识到一个女子如此冷静聪慧,他属实有些意外。
“你且继续瞧着吧,若有异常再来与本王禀告。”
翌日,第一楼。
顾皎皎连着几日都清晨便到了第一楼打点,今日更是尤为重视。
“今日我欲在二楼雅间宴请杜大人,你们可都得仔细着些,莫要迷糊着将屋子推销出去。”
交代完毕,她仍是不放心的上楼查看。虽然每日打烊后第一楼都会从里到外清理扫撒一番,但接待如此顾客免不得上心几分。
这间屋子光线最佳,房内燃的香也是名贵的檀香,又背着集市,静谧典雅,最是是何招待贵宾。
“今日的菜式便找着第一楼最高的规格安排,尤其不能漏了杜大人称赞过的菜式糕点。”
“姑娘尽可放心,都已安排妥当了。”
莺儿看着顾皎皎开心,心里也高兴,只盼着借着杜大人成为皇商的事由能一顺风顺,了却姑娘一桩心事。
午膳时间还未到,杜玉荣的马车便已停在第一楼外。
“杜大人竟来得这样早,菜式都已经安排下去,不过尚且需要稍候片刻。”顾皎皎嘴角挂着端庄的笑意,“杜大人先随我到楼上静候,已经命人备下茶点了。”
杜玉荣下了马车,面上笑意温和却是含了几分犹豫。
他对小云南王是有几分了解的,既然开了口今日便一定会前来,此番提前至此,便也是为了知会顾皎皎一声。
“有劳顾姑娘了,杜某确是来得比约定时辰早些,不过是有些话要先与姑娘说明。”
顾皎皎心中一怔,望着杜玉荣的客气疏离忽地多了几分不安。
难不成还未进门就要丑话说在前头了?想成为皇商一事尚未开口,便就要没了盼头了?
杜玉荣还未来得及开口,一辆华贵马车疾驰而来,恰好停在两人身侧。
双瑞自马车后走出来,恭敬地撩开门帘,沈云祉便就这般出现在两人眼前。
今日沈云祉穿着低调,只一身素白竹叶纹长衫,一头青丝竖起,用着金丝交缠的发冠,又增添几分贵气。
小云南王本就生的俊美,这身清雅装扮亮相倒叫人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顾皎皎只惊艳一瞬,随即明白过来杜玉荣的欲言又止。原是这位贵人不请自来,实在是叫人难以招架。
“看来本王来得正是时候。”沈云祉如沐春风,眼底几分狡黠,“怎地都站在门外了?雅间不是都安排妥当了?”
顾皎皎干笑一声,侧身为两人引路:“王爷,杜大人,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