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心心不再对朵朵付出真心,两人在家里的关系变得微妙,似熟悉又似陌生。
慢慢的,她们连话也不说了,平时在家时,都当彼此不存在。
有些隔阂一旦产生,就再难回到曾经。
对朵朵失望后,心心便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只盼着生一个和自己最亲的孩子,只有自己的孩子,才会对自己一辈子亲近,而别人,终究只是别人。
心心其实想生一个男孩,毕竟从小到大生活在重男轻女的阴影里,她想摆脱妈妈曾经的命运,也想实现妈妈曾经的遗憾。
但也只能祈祷,谁能保证一定能生儿子呢。
正是不知道,肚子里是不是男孩,所以徐飞和徐母,一点也不重视心心肚子里的孩子。
他们嘴里念叨着:“男孩,女孩都一样,来什么,养什么……”。
可是,就他们消极的态度可以看出,他们还是想生个儿子,毕竟他们有一个女了,当然想再生一个儿,好凑齐一个“好”字。
只是生儿生女,强求不来,所以,在孩子没落地之前,他们都提不起兴趣。
在怀孕期间,他们一家人,都没照顾过心心,而心心可能失望多了,对这家人再没了期待,慢慢的,她习惯了一个人面对。
每次孕检,她都一个人去,不管排多长的队,抽多少次血,她都一个人,从没叫过任何人作陪。因为,她知道,没人会陪自己。
产检的钱,都她自己出,徐飞不知道产检的时间,也不知道每次产检的钱,更不会主动提起。
就这样,他们一个选择不说,一个选择不问,两人默契的,做着各自的事。
这次不知为何,过了预产期都没发动,心心突然有些急了。
于是,便商量着去医院看看,这次徐飞不得作陪。
到了医院后,需要先交住院费,拿着手里的费用单子,徐飞扔给心心道:“你先交,我暂时没钱,公司最近资金紧张。”
从怀孕到现在,徐飞没花过一分钱,此刻也不想花一分钱。
心心苦涩的笑笑,把一张卡递到徐飞手上说:“卡里有钱,去交吧!”
拿着手上的卡,徐飞没有迟疑,飞快的消失在心心面前。
有的路一旦走了,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跪着也得走完 ,毕竟是她当初的选择。
住进医院后,检查发现孩子长的太快,医生担忧道:“得尽快生,要不然不好顺产”。
想过之后,医生给她打了催产针,那长针打在脊椎的感觉太痛了,直痛的她想掉眼泪。
打过针后,一会儿,心心就混混沌沌的睡了过去,昏昏沉沉中似乎催产针起了作用,阵阵宫缩袭来,让她不得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在心心进医院前,婳婳就请好了假,想上来陪产,毕竟这是妹妹的第一次生产,怎么也要一个娘家人。
雅雅走不开,要晚几天来,而杨玉坚持要心心生了孩子后,才上来看望。
在杨玉眼里,始终在意一些礼节,她认为,要孩子出生了,自己才有理由上来,而不是傻傻的守着生孩子。
其实这个时候,心心还是希望妈妈守在身边,可当她打电话过去时,却被妈妈拒绝了。
那个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执着那些虚礼,后来才知道,妈妈变了,再不像从前那样对她了。
在妈妈眼里,自己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不再和她是一家人。
不是一家人,彼此往来,就得行待客之道。
待客之道,就不能守着她生孩子,要守她生孩子的人,只能是婆家人。
娘家人,只有孩子出生后,才能被邀请来庆贺。
妈妈的话,还犹在耳畔,她说:“你有婆婆,有老公,干嘛要我们守,不合规矩……”。
那一刻,她才真切的体会到,自己和娘家人,再不是一家人了。
自己有婆婆,有老公,以后和他们才是一家人。
可是,到底和婆家没有血缘关系,她从来都不敢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寄托在婆家身上。
在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她自然想到了娘家,只有娘家人,才会让她安心。
可这一刻,似乎让她梦醒了,不能再装糊涂了,妈妈在告诉自己,她现在需要的依靠,不再是娘家。
一颗心突然冰冷,再找不到落脚点,她像被抛在娘家和婆家的中间,往娘家走,不合规矩,往婆家走,无人真心相待。
有那么一刻,她夹在中间,不知何去何从? 似乎面前有两个家,又似乎一个家也没有。
开始的时候,杨玉是阻止婳婳过来陪产的,但婳婳向来心软,她心疼自己的妹妹,她不像杨玉那么多礼节,于是,不顾杨玉的阻止,硬要来陪产。
走之前,杨玉还念叨道:“你什么都不懂,她已经是别人家的了,自有她婆家守着,要你瞎操什么心,整的一点规矩没有……”。
婳婳对妈妈突然的变化,很不理解,难道嫁了人,就不是一家人了吗?
曾经彼此间的感情,说放下就放下?就不是自己的妹妹,不是妈妈的女儿?为什么不能像曾经一样互相关心?
那毕竟是几十年的感情啊,怎么能因为这些虚礼,就人情淡泊?她不理解的反驳道:“是别人家的,就不是你女儿了吗?”
杨玉厉声呵斥道:“是不是我女儿,有什么关系?她已经嫁人了,别人才是一家人,还和你一家人吗?怎么不注重这些礼节?你什么都不懂,还和我犟嘴,闹了笑话都不知道……”。
最后,两个不欢而散,婳婳独自上来了,杨玉坚持要等孩子出生了,并且受心心婆家邀请后,才会上来。
在疼痛中,心心模糊的看见靠近的婳婳,她疼痛难耐的唤着:“大姐……”。
婳婳蹲在床前,握住心心的手,给她安慰道:“别怕,我来了!生孩子会疼的,实在受不了,我给你揉揉”。
说完,她轻轻的揉着肚子,一边揉,一边安抚道:“没事,揉揉就好了。”
徐飞坐在一旁沙发上玩着手机,皱眉道:“有这么疼吗?你才开了三指,别人开九指都没你这样疼的,依我看,还是太矫情……”。
心心没力气回应他,只一个劲的缓气,阵阵疼痛袭来,她不得使出全身力气,死死的抓住床沿,企图转移疼痛,嘴里发出撕裂的喊叫。
突然,隔壁床的男人,似乎被吵到了,有些不满道:“喂,能不能让你老婆小声点,吵到我媳妇和娃儿休息了,我媳妇刚生,需要安心休息。”
徐飞木讷的看了男人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隔壁床女人先训斥男人道:“你闭嘴,别人是宫缩,能不痛吗?那是别人想吵吗,都互相体谅下。”
说完,又对着床上的心心道:“不过,你怎么三指就痛成这样?我当时开到了九指,也没你这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