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小区是一处老小区，路面坑坑洼洼，墙面斑驳的痕迹，在证明这老小区经历的岁月。
王琴站在小区门口，憔悴的脸上满是踌躇，眼底带着不安惶恐害怕，手上紧紧报告单，像是丢了魂一样。
买菜回来的老婆子，见状喊了一声：“王琴，你站在这做什么呢？”
“……”
王琴像是回过神一般，扭头看过去，怯生道：“刘阿婆早上好，你买菜回来了，来，我帮您拎上去吧。”
刘阿婆住他们家对门，是个很热心肠的老婆婆，平日家里吵架，都是她过来看得多。
“没事，老婆子菜篮子能拿住，只是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又喝中药了啊。”
“不是老婆子说，你婆婆从哪求的土方子，腥臭得不行，你继续喝下去对身体不好啊，你这孩子去检查没。”
王琴苦笑一声，眼神里满是死寂悲哀。
“去了，可我还是没怀孕，都五年了，为什么别人怀那么容易，我就这么难啊。”
越说声音越是哽咽：“刘阿婆那些药，真得好苦好苦，呜呜……”
刘阿婆叹息一声，眼里有些心疼：“要孩子这种事，不能你一个人去啊，得空让你男人也去检查下才行。”
“要是他有问题，你一个人折腾多少年都没用不是，现在什么时代了，要讲究科学。”
王琴眼睛亮了下，很快又灭了，心里压抑得难受：“好，我知道了。”
两人说着到了楼上，王琴打开门。
就看到婆婆正在跪拜什么，看清楚后，心底莫名有些不舒服，那是一个黑漆漆木雕，眼睛是血红色的。
怀里还抱着婴儿，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婴儿的脸，像是很狰狞一般。
周凯穿着大裤衩，听着开门声出来，面上带着不善：“检查怎么样，到底怀孕没有？不是说这两天干呕嘛。”
钱秀英眼睛一亮，诚心摆了摆：“胎神保佑啊，一定要让我儿媳怀个孙子，我周家绝对不能后继无人……”
母子俩见她不吭声，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皱着眉：“报告单拿回来没？医生怎么说。”
被他们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
王琴苍白着小脸，将报告递过去，小声说：“医生说，说我只是营养不良，心理压力太大了，身体没其他毛病。”
“还说……还说要你也去检查下，万一你有啥问题的话，咱们一起吃药效果更好。”
周凯像是被针扎一样，直接跳脚了，满是横肉的脸上狰狞着，抬手就是一巴掌过去，叫嚣着：“老子爹没问题，老子自然没问题。”
“贱人，怀孕是女人的事，又不是揣老子肚子里，少找那些借口。”
王琴被打得嘴角出血，战战兢兢：“医生还说，要是检查不出来什么，不如做试管怀孕几率更大。”
“试管？多少钱？”
“大，大概好几万这样。”
周凯还没说话，一旁的钱秀英不干了，冲上来骂骂咧咧：“败家娘们啊你，生孩子是你的事，你不行还要花我儿子钱。”
“我不管，你的问题回娘家去要钱，做试管可以，但不能用我儿子的钱……”
骂骂咧咧一通后，眼神里满是嫌弃：“一个不上班赚钱，靠我儿子养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拿钱做试管。”
“好了，以后不要再提，要么你去娘家要钱，要么继续喝土方子，我就不信不行。”
王琴一想到土房子，下意识就是干呕，这几年她实在被折磨够呛，身体一听到名字，下意识就是排斥。
她本来也有工作的，是他们说要以家庭为重，她才会辞职来，没想到会被这么对待。
低着头：“妈，要不改天我去找工作，赚了钱做试管成吗？”
钱秀英伸出手就开始扭她的肉，神情凶悍：“放屁，女人结婚后就要以家里为重，你上班了谁来干家务活。”
“好了，我儿子养着你就是，多大点事，你出去能找什么工作，那点三瓜两枣还不够磕碜人得。”
“去做饭，我都饿了。”
王琴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她没跟他们说得是，医生说她精神快崩溃了，再不出去上班，她真得会疯掉得。
周凯附和道：“是，妈说得是，你去上班一个月三两千块钱，能为家里做什么贡献。”
“还不如在家里洗衣做饭伺候我妈，还有生孩子的事，自己也要多上点心，别什么事都指望我妈。”
“……！！”
王琴神情麻木走进厨房，拿着菜刀剁肉，眼底闪烁着压抑的疯狂，深吸一口气开始做饭。
没多时三菜一汤做好，直接摆在桌上，小声喊着：“妈，阿凯可以吃饭了。”
“嗯，坐下来吃饭吧。”
钱秀英夹着排骨，直接放在儿子碗里，轻声说：“儿啊，你这每天晚上熬夜赚钱，可别累坏身体了。”
周凯嗯了一声，笑着说：“没事，我们做直播带货的，哪一个不熬夜习惯就成。”
“哎，赚钱多少不重要，身体好最重要，不然身体出问题了，老婆跑得比谁都快。”
说着，眼神似有似无看向王琴。
心里满是不屑，亏得还是考过公务员的人，这呆头呆脑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考得。
王琴神情麻木，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根本没人管她吃没吃菜，吃完还是她收拾，收拾完开始打扫卫生。
全部忙完了，想歇一会儿被婆婆叫住。
钱秀英端着黑乎乎的药出来，强势道：“过来把药喝了，这是才求回来的药，一准能管用。”
“喝完再去拜拜胎神，我听人说这个很管用，乡下人都摆这个，很快就怀上了。”
“怀上了，就不用费劲花钱治，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这怀孕生孩子就是女人的事，你做不好就是你失职。”
王琴没吭声，她反驳的力气，早在五年内折磨中，一点点耗尽了。
呐呐点点头：“嗯，知道了妈。”
闭着眼喝完药后，那股子腥臭味，差点没吐出来，强忍着去漱漱口才好些。
跪拜黑色雕像，神情麻木漠然，完全没注意到雕像红色眼睛亮了亮，很快又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