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冉兴中还扭扭捏捏纠结,徐江道:“走吧,到车旁边等曾存继过来。”
“至于我阿爸的话,你可以回去一家人关起门讨论讨论。”
“你在基地也待了大半年时间,跟十三营聊天,应该多多少少听出一些名堂。基地99.99%的人来到这个地方,就没再回去,与家里完全失联。。”
“他们待在基地快十年,什么时候能出沙漠回到家里,还是个未知数。”
“如果真有出基地那一天,你觉得冉老师多大岁数?她肯嫁,还有人敢娶吗?再扭捏下去,可能真要砸手里?”
看到曾存继从远处走过来,徐江闭口不再谈这事:“上车吧。”
随着曾存继通知陈大牛,东边的十三营行动有序的上车后斗,一辆辆卡车启动点火。
发动机的轰鸣在东边响起,像信号一样传递到南北两边,五营和二十营营长连忙招呼上车回基地吃饭。
车队像一条长龙从九潭湖出发,向基地驶去。
回到基地,长长的车队分道扬镳,各回各营,各回各家。
车开到家门口,立马就有两个小脑袋从屋侧边伸出来,正是小狗蛋和小徐雷。
缓缓将车停稳,曾存继从主驾驶下来,眼神第一时间落到冉秋叶身上。
就在冉秋叶扭头看向停车地方,曾存继慌张的收回目光,不敢让冉秋叶发现他在看她。
连忙将车钥匙交给徐江:“领导,钥匙。”
等徐江接过钥匙,曾存继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仿佛在害怕什么似的。
看着曾存继逃似的背影,徐江摇摇头。
曾存继刚才那一瞥那一慌神的小动作,纯纯就是一个没有处对象经验的小纯情,打人家主意,又不敢直面人家。
曾存继这种有心没胆的表现,加上冉兴中含蓄矜持,两方都有意思,但都不主动,怎么看怎么拧巴。
要是没人从中撮合干牵线搭桥的事,这种拧巴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最后,要么拧巴成了,要么拧着拧着就黄了。
在屋侧阴凉处小歇一会,大家伙一块去食堂吃饭。
…
还没到食堂,众人隔老远就闻到一股鲜香味。
徐江鼻子嗅了嗅,确认不是晒干的鱼干味,而是新鲜鱼。
“这次总算不是鱼干,这顿有新鲜鱼汤喝。来基地这么久总算能吃口鲜的。”
阿爸闻着味,猜出食堂这顿是鱼汤,眼睛都亮了。
今天的食堂很热闹,人声鼎沸不足以形容大家的激动,上一次吃一口鲜的,还是在大年初一那天老天爷赏肉吃,大家伙杀猪宰牛。
徐江轻拍儿子后背:“小狗蛋,带他去餐桌坐着等我们打饭回来。”
“好嘞。”小狗蛋勾肩搭背带着小徐雷去老地方餐桌坐下。
徐江排着队,嘈杂的嚷嚷的声音耳边回响,全是围绕鲜鱼展开的话题。
他跟大家一样伸长脖子看前面还有多少人在排队,期待早点排到自己。
浓浓的鱼汤味飘在食堂各个角落,徐江耸着鼻子狠狠的吸了几口味。说实在的,他也馋这一口新鲜的。
以前的肉菜都是鱼干猪牛肉干,虽然是一道不错的肉菜,但味道终究不及新鲜。
能吃上新鲜鱼,喝上鲜鱼汤,谁还愿意吃肉干。
队伍一点点前进,终于排到徐江:“同志,今天鱼汤怎么打的?”
这句询问是炊事兵今天听到最多一句话,他像复读机一样重复回应:“一人一勺鱼汤,三个鱼块。”
徐江送上自己的饭盒:“拿四个窝窝头。”
炊事兵没有立即拿窝窝头,而是舀一勺鱼汤,又在盛放鱼汤的不锈钢桶里捞三个鱼块,随后又是一勺子咸菜,最后才放上四个窝窝头。
虽然知道徐江是菜篮子工程的负责人,炊事兵依旧秉承着一视同仁,没有谄媚讨好多打鱼的举动,按一勺鱼汤一勺咸菜三个鱼块的标准打菜。
在基地,大家同吃同住同穿,没有搞特殊化,哪怕首长来这边食堂吃饭,也是这样的标准。
至于窝窝头,则是管饱。
打完后,徐江没有离开,而是从媳妇手里接过一个饭盒:“一个半窝窝头,给我儿子打的。”
炊事兵:“同志,平时不都一个窝窝头的吗?”
徐江淡淡道:“今天这不是有鲜鱼汤,胃口大开,给儿子多要半个。”
炊事兵:“你家孩子还小,我给他捞鱼肚子上的鱼块。鱼肚子上的鱼刺是大刺,吃起来放心,不怕孩子卡刺。”
徐江连忙笑道:“谢谢同志。”
“嘿,客气不是。这么大一个基地,就你家一个小萝卜头,不得当金疙瘩一样宝贝着。”
“要是你家宝贝疙瘩吃鱼卡到喉咙,你这个菜篮子工程撂挑子不干,我们想吃到新鲜蔬菜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炊事兵嘴上调侃,手上的活一点也不慢,在桶里捞出三块鱼肚子。
“给你,同志。”
他随后又对吴秀清喊道:“老大姐,你家孩子的饭盒呢?”
居然还有小狗蛋的份,吴秀清连忙送上饭盒,嘴里不停:“谢谢同志,非常感谢同志。”
炊事兵不在意道:“甭客气,顺手的事。”
不用吴秀清说小狗蛋要吃几个窝窝头,炊事兵直接放了四个。
小狗蛋平时要吃三个,今天有鱼汤喝,不得多吃一个。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小狗蛋的饭量赶上徐江的饭量。
…
吃了大半年的咸菜和肉干,突然闻到鱼汤鲜味,这味道在小狗蛋和小徐雷眼里就是美味,只比小甜水差一丢丢。
小狗蛋不停的咽口水,听着大家伙讨论今天伙食提升,以及鱼汤的鲜香。
小徐雷则站在椅子上,嗦着手指缓解嘴馋,眼睛咕噜咕噜乱转寻找爸妈,阿公阿婆身影。
在排队人群中一番寻找,看到爸爸拿着饭盒过来,小徐雷双手扶着餐桌缓缓蹲下坐回椅子。
坐稳后,又将手指放到嘴里嗦起来,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看到儿子嗦手指,口水顺着嘴角流到胸前衣服打湿一片,徐江哭笑不得,这大半年的苦日子,瞧把孩子馋的。口水流的当真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不知道儿子长大后,回忆这段记忆会怎么诉说。大概是:曾经我家吃香的喝辣的,豪横富贵过。后来在那个冬天我家落魄了,从此吃糠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