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辰的人头落地,血溅得到处都是,客厅里染上一股极重的血腥味。
太子才意识到自己杀了人,吓得一下子将剑丢在了地上,人也呆呆地站着。
陆虞本来端起一盏茶要喝,但现在也只有将茶放下,他走到太子面前,“殿下请平江伯世子来做客,好端端的为何杀了他?”
太子胡乱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道:“江平伯世子该杀,东宫良娣本来好好的在浣衣局受罚,贺辰却将他私自接到了明州,囚禁于江平伯府,霸占了她,致使良娣怀上了孽种。”太子其实是一个挺健谈的人,前面的说了,后面也就自然轻松多了,“孤知道,单凭孤的一面之辞你们很难相信,来人,带良娣孙氏来大厅,给大家说说怎么回事。”
陆虞道:“殿下是太子,未来的国君,不需要找证人,臣等自然相信太子。”
众世家子弟虽然吓得脸色苍白,但很快反应过来,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异口同声地道:“臣等自然相信太子。”
太子见陆虞这样,心中安定了不少,吩咐下人,“尸体送到江平伯府上去。咱们继续为陆大人接风洗尘。”
大厅里又开始奏乐,伶人们开始起舞。
负责守卫安全的米凡进来禀告道:“江平伯带人包围了太子府,在外面喊话让太子出去……受死。”
太子不由悄悄地瞄了陆虞一眼,见陆虞淡然垂眸喝茶,他的底气更足了。
“贺祝这是要造反?有问题让他进来说。”
不过茶盏功夫,江平泊带着数十名家将杀气腾腾地闯了进来。
没等他开口,身边的人已经全被清风明月给清理得差不多了,自己也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江平伯哈哈大笑,吼了一声,“太子周辉乱杀无辜,冲啊,儿郎们!”
吼吼过之后想像中大军涌入大厅的情景并没有出现。
孙滢从外面走了进来,“杀了在三百余人,其他的投降了。”
江平伯面如死灰,绝望地说了句:“老夫早该想到,国师来的时候并不是单独和太子前往。只怕那时候你们就在对老夫做局了。你们征兵只是个幌子,就是让原本带过来的人明目张短地驻进来,等的就是今天?”
江平伯再也撑不住脸上的表情。
孙滢这个女人,还真是小看她了。
“国师明面上和太子只身前往明州只是幌子,你们那时候就带的有人?”
孙滢点头:“那时候如果伯爷能下一次狠心,胜负尚未可知。包良媛过来的时候也带了一千太子府的精锐,加上这次煜之带的人,收拾战功赫赫的江平伯尚不在话下。不仅如此,我们还抽出一千人包围了伯府,伯爷的罪证有待一一验证。”
这是是谦虚的说法,带过来的人全是精锐。如果在江平伯在水上加上武器,他们可能不是对手,但如果江平伯自己放弃水上挑衅到太子府呢?
江平伯被关押的第一天,谢知府连同御史一起写了参江平伯的折子递了上去。
太子自己也写了一份参江平伯的折子,他找到了江平伯伙同流匪,充做倭人劫杀商贾的证据。在平江伯府搜出白银两千万两。其实还不止这个数,大批的古玩字画奇珍异宝没计入帐册。
想想孙滢如此高调,也不过一百万的身家。
孙滢给皇上上了个折子。
大致的意思就是说现在这两千万银子太多了不好运送,正好朝廷要拨给水师各项费用,不如就拿这两千万银子相抵,不义之财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孙滢写了一遍,让陆虞帮他润色,陆虞看了笑道:“滢滢你本事不小,居然敢张口两千万,你若在皇宫里这般说,皇上估计要打你军棍了。”
孙滢发愁道:“那该如何是好?直接告诉皇上这银子由我昧下了做充做两年的军需?你要说清楚所有花销皆由太子属官记录银钱的往来,我不管,我只管帐。皇上若不同意就算了,太子都有长子了,咱们的孩儿还不知道在哪儿,我要辞了这国师一职,出海和你生孩子玩了。那我就这样写了?”
陆虞哭笑不得,若是一个大臣敢这样威胁皇上,只怕乌纱帽要不保了,但换做是孙滢,陆虞也不知道皇上会如何。
“你我夫妻二人在此是为了给太子争取利益,得益的最终还不是皇上?”孙滢解释道。
陆虞一想哑然失笑。
“皇上的钱给太子花不是天经地义?就是嘉惠那样的草包,要成亲了皇上不是一样要拿嫁妆出来?就这么一个太子,又这么优秀,银钱又是太子自己挣的,如何不该太子花?”孙滢说得乍一听头头是道。
“这话要不要写进去?”
“写。”
陆虞写了一遍,不过给她改成婉转的说法了,但大致上还是一个意思。
皇上看到折子自语道:国师居然也给朕递了折子?
待他看清折子的内容,气得一下子扔到地上,用脚狠狠地踩了几下。
坐了半天,又捡起来看了。
然后下了圣旨将平伯诛九族。
“这个恶人由朕做了,待辉儿上去,只留下好名儿也不错。”谁让自己是他老子呢。
太子虽是次子但是大皇子自小跛了脚,自此皇上一力栽培太子,在太子身上花了很多心血。
一如这次的两千万。
皇上也答应了,但是他直接将孙滢的折子给烧掉了。
太子得知孙滢开口就要两千万,直接懵圈了。
“孤估计皇上不会同意,不过孤还是谢谢四外祖母的好意。”
孙滢眼一瞪:“不要叫‘四外祖母’!我有那么老吗?”
“是,国师。”太子现在特别卑谦。
孙滢来的时候肯定带的有镇北侯府的府兵,这点他心里是清楚的。
他当时只想着陆虞过来肯定会给他撑场子,可没想到四外祖母也这么慓悍,居然直接来了个皇雀在后,将平江伯府一网打尽。
之前他一直以为孙滢不过是个长春观的女道士,可没想到,将占卜术用在战场上,简直攻无不克。
现在,又有了银子,他定能在战场上攻无不克。
他的太子生涯从来没有这么顺利过。他现在可以说对孙滢佩服得五体投地。
“四师就是孤的福星。”太子私下无人时对包良媛说道。
包良媛笑道:“有国师是大夏之福。国师一心为国,前儿妾拿了祖母留给妾身的首饰,想表达感激之情,国师根本不要。”
太子失笑,“父皇告诉过朕,要以诚相待,说京城现在有一半赚钱的生意都是国师的,粮食、私盐、布匹、首饰……”权和钱都很难打动她,要想她为咱们所用,必须得真诚。”
包良媛便和太子商量:“殿下,咱们孩儿出生,让四夫人给她取名字吧。”
太子一怔,嘴里不由念叨出声,“是应该称她为四夫人。”
就好像他周辉也生长在普通人家,去祖母家做客一样,无形之间拉近了距离。
自此,太子去临水榭更勤了。
虽然太子是君,陆虞夫妇是臣,可陆虞一想到太子看孙滢那热切的目光,就想揍他一顿。
但太子随着年纪和阅历的增长,变得越得越滑头,即使是陆虞,也难抓得太子的错角。
就不信还治不了他了!
陆虞心思一转,趁着几人都在机会笑道:“如今咱们有钱有兵有人,太子可以一展身手了。微臣就负责兵器的铸造,太子先负责练兵,等顺手之后微臣再将铸造坊上交太子手上。”
太子有些跃跃欲试,但又比较踌躇。
陆虞笑道:“我们带过来的有两千人,加上安国公借的兵一共三千,这是信物。”说着自怀中掏出一枚令牌上面刻了个“王”字,接着又拿出另外一块玉佩,“这是陆府的,都是精锐,可做骑兵,但水军就要依靠平江伯的旧部了。”
太子幽幽说道:“父皇派人下了密旨,将平江伯就地格杀,灭九族。”
孙滢万分惋惜地道:“平江伯有个庶子叫贺杰晚上去逛青楼,成了漏网之鱼。”
陆虞摇头道:“那便几个追踪技术好一些的过去,争取找出来,免得留下后患。”
孙滢笑道:“妾身不懂追踪之术,陆大人多费些心吧。以后妾身就要忙造船了。”
陆虞笑笑,“行。你尽管去忙,一切有我。”
包良媛就和田侧妃羡慕地说道:“孙夫人好幸福,无论做什么夫君都支持。”
田侧妃笑道:“她想造船,这是国库的银子,又不用她自己掏腰包。拿着库银当然想干什么干什么。”
包良媛和田侧妃话不投机,便不再聊了。
田侧妃等到太子来的时候便将此事当成笑话说给太子听,太子听了脸色铁青地看了田侧妃一眼,“四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夏,侧妃只须管理好自己屋里事就好,有祖训,女子不能议政。侧妃自去领罚吧。”
田锦儿这才开始慌。
“都怪奴卑嘴贱,四夫人造不造船,跟妾身的关系都不大,妾身就是担心那银子被孙夫人花光了。殿下难道忘了?有不少人说四夫人奢靡无度,不听劝阻。妾身只是不想皇上拨给殿下的银子浪费了去。”
太子大怒,罚田锦儿抄了三百遍《女诫》,“面壁三个月,什么时候想清楚错在里再出来。”太子板着脸训斥道。
此事传入临水榭,孙滢也不过一笑置之。
旁人怎么想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做她认为对的事。
孙滢招集了九十名工匠。
“首先要做的是小船,适合浅水作战用的船。”孙滢说道。
她之前闲的没事的时候翻过明州府志,上面说倭冠上岸之后,杀烧抢掠,无恶不做。杀光了一个靠近水边的渔村里的所有人。
同年太子带着水军歼灭倭寇五百人。
这是太子殿下第一次带兵。风光无限了一把。消息传回朝廷,再没有人为平江伯说话。
同年年底,孙滢的小船终于做好,又招进了一批水军,太子身先士卒,奋勇杀敌,杀死倭寇五人。军中人人信服。
只有孙滢,告诫太子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戒骄戒燥。”
正在此时,皇上来圣旨,封太子为水师提督。
包良媛生了皇长孙,由孙滢取名为烯。
来明州的第三个年头,孙滢的大船终于造出来了。
“我们出海吧,去别海上异邦看看。”
陆虞有些为难,但最终答应了下来。
孙滢的占卜术更上层楼,她悄悄和陆虞讲,“咱们离开了就别再回来了吧。太孙和我们相克。太子尚看不清楚。”
陆虞皱眉道:“那就先过好眼下吧。”
孙滢点头道:“都听煜之的。”
等两人将打算和太子说了之后,太子苦笑道:“您二位要离开,孤也留不住。孤只想知道你们归来的大致时间,父皇若问起,孤也好回话,这是其一;其二,若是孤在海上做战,输了当如何处?”
孙滢道:“殿下怕是对煜之造的武器没有信心吧。”
太子连说不敢。
孙滢点头道:“武器和船都是顶级,敌人要是再能赢,那只说明太子没有尽力去做。我会交给太子一张护身符,可保太子平安。小太孙前途不可限量,太子千万别太过约束他的行为。”
太子明白孙滢这是在交待后面的事,忙接过了护身符,小心放入怀中。
田锦儿也怀孕了,孙滢对这一胎未发表言论,太子想了一下,暗道:“这一胎是个女孩儿也未可知。”
陆清池给孙滢来了一封信,信中说她生了一对双生子,还寄来了她亲手绣的帕子。
四嫂,我女工不怎么好,只会绣这个。
孙清也来信了,生了个女孩儿。也给孙滢送来了许多手帕。
包良媛悄悄地问妙律:“四夫人是不是特别喜欢手帕,我让宫女们也给她绣一些。”
妙律吓了一跳:“在京都陆府里放了好几箱都是各位夫人送的,再有人送家里面就装不下了。”
包良媛哈哈大笑,“原来都送这个,我也绣一些聊表心意。”
王五娘也生了大胖小子。
孙滢悄悄和陆虞道:“他们怎么都朋孩子了,就咱们没动静。要不去看一下大夫吧。”
陆虞摸着鼻子笑道:“那还不如咱们研究怎么生一个。”
孙滢觉得陆虞话中有话,便让他说清楚。
陆虞不好意思地开口道:“要什么孩子,吵得很,就咱们俩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