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将军府门前稳稳停下,不过片刻,进府通报的下人匆匆而出,面带恭敬之色,邀请尊贵的客人入内。玄雷轻轻颔首,随即转身快步回到马车旁,低声对车内的人说道:“殿下,大将军此刻正在府中,我们直接进去便是。”
楚尧泽了然,微微颔首,他缓缓步下马车。管家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时,见他下车,连忙上前几步,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随后侧身引路,将楚尧泽和玄雷二人领进了前厅。
江茂早已站在前厅门口,紧紧盯着缓缓走来的楚尧泽。待对方走近,他立刻向前迎了几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中却难掩好奇:“太子殿下今日光临将军府,可是有什么要事相商?”
楚尧泽轻轻扫过江茂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心中暗自思量,面上却不动声色:“孤往日里来,多是寻寒煦叙旧,今日却是头一遭专程来拜访大将军。”
江茂见对方点明是来找自己的,对着楚尧泽拱手行礼:“太子殿下客气了。寒煦这几日便会回京,殿下若是有事,不妨过几日再与他说。”
楚尧泽看着江茂紧绷的脸色,心中已然明了对方的心思。他轻轻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真诚:“大将军莫不是误会了?孤今日前来,并非是要大将军为孤站队。”
江茂听到这话,心中不禁微微一松,但随即又警惕起来。他试探性开口:“那太子殿下此行的目的是?”
楚尧泽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略带深意的笑容,“大将军真是性情中人,刚正不阿,坦诚直率。在交友之道上,这份坦诚无疑是宝贵的财富。然而,在为官之道上,或许不是一件好事,委婉一些,方能行走得更加稳健长远。”
江茂听完这一段话,神色微变,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昨夜…
那时,他原本以为,楚帝深夜召见,定是有要事相商,或许是要亲自听取他的意见。然而,他足足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却未曾见到楚帝的身影,反而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
对方的出现,让江茂心中不禁泛起了层层涟漪。他望着眼前这位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年轻男子,脸上写满了疑惑与不解。两人对视片刻,一时之间竟都无言以对。
江茂作为长辈,又是先来之人,最终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默,“小公子怎么也到了此地?”
夏易川轻轻点了点头,神色中带着一丝凝重,“正是如此。我也是被陛下突然召来,说有要事相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大将军。”
江茂同样坦率地回应道:“老夫也是如此。”
夏易川环顾四周,门虽然是敞开的,但窗子紧闭,周围应该没什么人。他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陛下今日应该是要等散席了才会过来,但刚刚我来的时候前殿出了些问题,这才使得你我二人得以提前单独相见。”
江茂点头,神色中透出一丝了然,“原来如此,那我们就耐心等等吧。”
时间在沉默中悄然流逝,两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夏易川轻轻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看来陛下今日或许无法过来了,大将军,不如我们坐下聊聊如何?”
江茂其实并不在意站立多久,但见夏易川提出此议,也便顺水推舟地应允了。他拉开木凳坐下,同时将腰间的佩刀取下,大剌剌放在了桌上。
夏易川的目光落在剑柄的磨损之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他抬头看向江茂,语气中带着几分真诚,“将军的这把佩剑,应该已经陪伴您很久了吧。”
江茂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这把剑,是陛下赐给我的第一把佩剑,如今算起来也快二十年了。”
夏易川见江茂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暗示,只能说得再明显一点。“二十年了,可真是长久。也难怪今晚的宫宴上就只有这么一把兵器...”
江茂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唯一一把?小公子这话是何意?莫非是在说老臣不该在这宫宴之上佩戴佩剑?可这是陛下恩准的。”
夏易川见状,心中不禁有些犹豫。他深知江茂是朝中难得的忠臣,一心为国,并无二心。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不得不说。“二十年始终如一的,只是将军您手中的这把剑,和您对陛下的忠诚…”
江茂蹙起了眉头,“小公子是不是想多了?”
夏易川微微摇头,“将军以为陛下此次为何要召见你我二人,日后,还是称呼我兵部尚书吧。”
江茂闻言,心中顿时明了了几分,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夏易川,“尚书大人此言不通,兵部一向不直接掌管兵权,你我二人分工很明确…”
夏易川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将军大人何须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我一个从小便爱好舞刀弄枪之人,如今突然被任命为兵部尚书,这其中的意味,难道将军还看不出来吗?我就算愚笨也不至于拿伯爵府开玩笑,我坐不稳这个位置…陛下他并非不想削弱将军的势力,只是他不能明着来,毕竟这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而我,就是那个契机。”
说到此处,夏易川不禁感到庆幸,还好,陛下未曾料到,他虽不聪明,却好在有个脑子机灵的好兄弟。
江茂盯着面前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传闻中伯爵府的大公子是个最不喜欢动脑子的人,遇事只知道动拳头,如今看来,都是世人的错误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