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叶知安到达医院。
“夏叔叔,阿渊。”
夏文博故作轻松的跟她打招呼:“小知安回来了?你这次的行为让夏叔叔很钦佩。”
“嗯……”叶知安心不在焉的应下。
夏今渊坐在凳子上抬眼看他,嘴唇张了又合,最终挫败的紧抿。
叶知安不安极了:“夏叔叔,病房里的是谁?”
她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咚咚的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
夏文博脸上的笑容一顿:“让阿渊跟你说吧,你们很久没见了,好好聊聊。”
说完把空间让给他们。
叶知安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她走到夏紧渊面前:“阿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始终沉默的男人看着女孩害怕的模样,起身把她抱进怀里,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
“怎么了?你说啊。”叶知安急得要跳脚了,她用力推他。
“........”男人闭上眼睛沉默着,他该怎么告诉她,她那么努力想要守护好的老头老太太现在都在IcU呢?
“快说啊。”她要急死了。
“是奶奶。”男人沉痛的说出这个消息,声音低哑。
叶知安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手脚一阵麻木,她似不确定似的求证:“爷爷和奶奶.....”她觉得喉咙里仿佛堵了一块棉花,连说话都觉得艰难。
用力吞下嘴里的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才再度开口:“爷爷和奶奶不是去江南休养了吗?”离临市那么远,怎么会感染呢?
“……”夏今渊沉默以对。
他的沉默佐证了她的猜想,叶知安猛然想起从半个月前开始时言时不时拿给她看的那位病人的资料,他说那是一位很重要的病人,希望她能尽全力帮帮她。
他还说病人情况紧急。
所以这次他突然大发慈悲给她放假,是因为知道奶奶病危了吗?
眼睛酸酸胀胀的,泪水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时言给我看的是不是奶奶的病例?”
从开始到后来的所有病例资料她都有看,当时她跟时言说:“无力回天了,放弃吧,病人还能少遭一点罪。”
当时老人已经重度昏迷,呼吸仅仅依靠气管插管维持……
怎么会是这样……
叶知安心里满是懊恼:“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么久了,所有人都瞒着她。
“怕你担心……”他当初也犹豫过,可是当时她正忙着药物研究,回来也起不来什么作用,倒不如让她尽快研究出特效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已经把国内外最知名的医生都请过来了,结果依旧是这样……
“我现在马上回实验室,我去想办法,奶奶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也不知道是为了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她转身往电梯走去,脸上泪水早已泛滥。
夏今渊心疼的抱住她:“宝宝,你已经尽力了,不要自责。”所有的药,不管是时言提供过来的还是别的医生带过来的都用尽了。
她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是我没用,这么久了还做不出特效药,是我没用。”她难过又愧疚。
奶奶那么疼她,可到头来她对她的病却束手无策。
“乖,你已经做了很多了。”男人眼底有悲痛,但他知道她有多努力的在治病救人履行她作为医生的承诺。
小小的她,短短一个月多月瘦了十来斤,抱着都觉得硌手。
他理解她,更心疼她。
如今最怕的是她把奶奶的病重归结为自己的错,怕她自责愧疚。
“我应该再努力一点的。”她在他怀里泣不成声:“奶奶对我那么好,可是我……我没办法,我好没用……”有效的治疗方案时言应该早都已经跟他们沟通过,能做的治疗应该已经都做过了。
这个病毒本身对有基础病又体弱的老年人攻击性更强一些,他们也无能为力……
男人紧紧抱着她低声安慰:“我知道,我们都知道,不怪你,奶奶那么喜欢你,她更加不会怪你。”
叶知安在他怀里哭得更大声了。
直到怀里的女孩哭累了,人也渐渐冷静下来,夏今渊轻轻的帮她擦干脸上的泪水:“奶奶应该很想见你,你去跟她说说话好不好?”
“嗯,好。”她带着重重的鼻音,点头应下。
两人穿着防护服进了IcU.
老太太瘦了很多,不复当初容光满面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消瘦和苍老。
昔日圆润的脸颊深深凹了下去,她插着管,眼睛紧闭。
叶知安几乎不敢认面前的老太太。
她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奶奶怎么瘦了这么多?”
“奶奶已经昏迷半个月了……”男人隐忍的捏紧拳头。
她轻轻握住老人的手,很瘦,很冷……
她用两只手把老人的手包住,轻轻道:“奶奶,我是安丫头,我回来……”声音哽咽的她努力忍住想哭的冲动,:“我回来看您啦。”
“您不是说,还想吃我买的糕点吗?您快点好起来我给您买好多好多。”
“您好起来以后我一定经常去老宅陪您,让您看到我都嫌烦。”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很多,老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叶知安眼底的期望渐渐暗淡:“您不是说想看我跟阿渊结婚,还想要抱重孙的吗?您要快点好起来才好喝我敬的茶呀。”
“……”一旁的男人不忍的别开脸,擦掉眼角的泪。
叶知安又说了很久,看着毫无反应的老人失望的垂下眉眼。
眼泪吧哒吧哒的往下掉。
男人眼睛红红的,揽住她的肩膀:“别哭,奶奶那么疼你,知道了会心疼的。”安慰着她,自己的声音却哽咽了。
叶知安哭着扑进他怀里:“我想要奶奶醒过来。”这辈子关心她的人不多,夏奶奶是真的把她当一家人疼的。
她希望她们长长久久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如今,夏奶奶病危,夏爷爷也还在隔离,两位两人同时生病,夏家愁云惨淡。
男人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轻轻拍着她的背。
叶知安哭到打嗝。
“别哭了好不好,我先送你回家休息。”最近他们都是轮流守在医院,怕两位老人有意外。
“我在医院陪你。”她不想一个人回家担惊受怕。
出了IcU,两人回到单人病房,叶知安去洗手间洗了洗脸,毫不意外眼睛肿成了大核桃。
夏今渊拿着护士送过来的冰袋给她冰敷。
“我自己来吧。”叶知安想从他手里接过冰袋。
“别动,”男人一只手抓住他的手,一只手扶着冰袋。
叶知安听话的乖乖坐着不动了,偷偷眯着眼看他。
见他胡子拉碴的模样,满眼心疼:“阿渊,你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吧?”
“有你心疼我,再熬七天七夜也行。”他故作轻松的逗她。
叶知安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配合的提了提嘴角。:“夏先生,你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像流浪汉吧?”
“有吗?”男人挑眉,“我以为我现在走的是忧郁颓废挂。”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还真有那么点颓废型男的气质。
“完了,出去可能别人又要问你是不是我叔叔了。”
“……”男人噎了一下,放下冰袋:“等会儿,我先去刮个胡子。”
“噗嗤,”叶知安真的笑了,牵住他的手:“叔侄恋,夏总难道不觉得很刺激吗?”
“……”男人用食指轻轻敲她的头:“小丫头片子口味还挺重。”
“……”叶知安看着强颜欢笑的他,心疼的抱住他的腰:“阿渊,辛苦了。”
一句辛苦,触碰到了男人心底最柔软的部位。
饶是坚强如他也忍不住鼻子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