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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钢城留下一些后手,东乐继续朝大陆西部走去。

倒不是奇幻大陆西部有什么特殊,值得他特地去一趟。

纯粹他当前毫无方向。

反正都是扩散自己,去哪儿都一样,就随便挑了个方向。

离开城市,走了没多久,进入一片辽阔森林中。

森林外围已经被各路冒险者精耕细作多年,基本看不到魔物。

倒是偶尔能看到一些拿着斧头伐木的亡灵骷髅;

以及装备武器,在林场巡逻,防止有人盗采盗伐的骷髅兵

从外围继续往前走几十公里,进入森林中部区域,逐渐能发现一些魔物的踪迹,冒险者们也开始变得警惕。

但东乐依旧轻松惬意,给人的感觉,他不像身处魔物丛生的森林,反而更像是来旅游观光。

而如果他能脱掉身上邪教徒同款的漆黑外袍,以精灵身体的外貌行走,有类似感觉的人,或许会更多。

一边看着风景,一边感应各地自己的行动进度。

东乐忽的一顿,伸手一抓。

森林角落里,某只正暗中观察的灰白色史莱姆被突然出现的喷射气流吹得飞起,落在东乐手中。

还不等那史莱姆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做出反抗。

束缚它的力量骤然消失。

“去吧!”东乐在史莱姆体内刻入一份力量后,将它重新放下。

随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

不多时,留在原地史莱姆的意识被东乐取代,懵懂的眼中闪过灵动的光。

四处观察了一阵,找了一个洞穴,往地底钻去,转化物质积累力量。

另一边;

感受着灰白色史莱姆体内复苏的意识,东乐微微颔首。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小心的传播自己的意识。

吸取了第一次失败的经验教训,这一次东乐控制的魔物主要在地底活动,利用厚重的地层阻隔诸神以及上层世界的目光。

通过人类、矮人等智慧生物收集奇幻世界的各种知识信息。

当然,为了避免力量过度扩散,引起诸神、以及奇幻游乐场幕后公司的注意,尽可能多的争取一些发育时间。

东乐在智慧生物城市中行动,一般比较克制。

比如黑钢城魔法剧院中的留影石,只在第一次播放时有效,播完之后,留影石就会恢复正常。

因此,一直以来,还算顺利。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正当东乐一路西行时;

黑钢城;

繁华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两块人形“磁铁”。

一粉一黑,两个美得惊心动魄的女子,牢牢吸引着周边人群的目光,不论男女;

但最让人在意的,还不是她们的模样,而是行为。

“乐乐,陪我去嘛,就去一次,好不好。”身材比较娇小的粉发女子八爪鱼般的缠在另一个人身上,甜到发腻的声音令人止不住的浑身颤抖。

“……好。”黑色长发,身材高挑的女子像是对这种场景已经习以为常,迟疑了一瞬,淡淡点头。

然而就是这种什么都无所谓的反应,立刻点燃了粉发女子情绪,她佯怒道:“乐乐,你就不能给我多一点的反应吗?咱俩到底是不是爱人。”

名为乐乐的高挑女子闻言,转过头淡淡看向她,平静的目光好像说了什么,也好像什么也没说。

粉发女子霎时败退,心虚的移开目光,嘴里却为自己辩解:“我之前是博爱了一些,但我发誓,看到你之后,我已经和之前三百六十五个男女朋友全部断开联系了,现在一颗心只属于你了。”

说着说着,粉发女子的底气越来越足,正面迎上了那淡漠的目光,灼热的眼神能叫任何人为之心醉。

“你就不能更主动的回应一下吗?”

黑发女子只是摇了摇头:“我有其他事需要去想。”

“什么事?”

乐乐:“理想以及……自我。”

“自我?难不成你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现在想杀了原版的你,取代他或者证明自己。”粉发女子听到回答,收起了先前的打闹的姿态,用一种极其为难的语气说道。

“这可不容易,原版的你是游乐场的重要角色,就算死了,幕后公司也会把他复活。”

奇幻世界和超能世界背后的公司,经营游乐场有几大收入来源。

其一自然是门票收入。

其二是游客在游乐园游玩时购买的额外服务。

其三则是各种人气角色的周边衍生品。

尤其是周边衍生品,如果运作的好的话,收入有时能远远超过前两项收入之和。

越是高人气角色的周边,卖得越好。

乐乐的原型,如今就有成为高人气角色的趋势。

游乐场不可能放任他死亡。

顺带一提,在上层世界众多品类的游戏周边中,有一类周边尤其受欢迎——游戏角色的意识复制体。

毕竟如果真的喜欢一个角色,与其把钱花在买票打榜之类的事情上,直接把角色买回去,难道不是更好。

乐乐就属于某个游乐场人气角色的性转体。

她在上层世界被制造出来,拥有原版角色截止到某一时期绝大部分经历的记忆,在被卖出时,被幕后公司植入了忠诚于粉发女子的命令。

面对与认知截然不同的世界,面对上层世界的残酷真相,自我认知产生了强烈矛盾。

“不,我不是要杀他,我只是想和他好好聊一聊。”乐乐摇了摇头。

粉发女立刻长舒一口气:“这简单,你陪我看场电影,等下次进游乐园的时候,我找客服给你买场单独谈话服务。”

乐乐沉默了一瞬,没有拒绝:“谢谢。”

“我们是爱人嘛。”粉发女见自己持之以恒的攻势终于有了效果,高兴得亲了上去。

旋即拉着乐乐,通过空间传送,进入一家魔法剧院。

里面恰好就在放爱情主题的电影。

某个年轻法师为了记录自己与爱人之间的甜蜜时光,经过多次实验后,发明了新式留影石。

角色原型也是某个神选者,或者说游客。

尽管粉发女对所谓的“发明”嗤之以鼻,但爱情主题还是值得一看。

两人坐在了后排,静静观赏。

然而刚看了没多久,乐乐忽然皱眉,猛的站了起来,她从电影里感知到了一股熟悉而奇特的力量。

几百公里开外,

东乐忽然顿住,也像是察觉了什么,转身回望。

双方的目光借由魔法影像,穿透时空,碰撞在一起。

纯白色的意识空间中;

一男一女,两个模样极其相似的人相互对视,打量彼此。

良久后;

东乐缓缓开口:“你……是我?”

面对提问,乐乐立刻予以否定: “我不是你,我只是我自己!”

说完,她脸上的惊愕逐渐消失,变化为平淡。

乐乐并不觉得眼前的东乐就是超能世界中的原版;

毕竟,原版的她,或者说他。

由于历史被覆盖,成长环境被后天限制,并不掌握类似的以视频信息传播力量的手段。

所以,眼前的东乐,更大的可能,他也是某一个上层世界游客购买的周边产品,是那个被覆盖的历史上的巅峰东乐。

“你,确实不是我。”东乐听到回答,看了看她,点了点头。

生理意义上的性别差异只是其次。

对于如今的东乐而言,性别、外貌乃至种族,都毫无意义。

甚至记忆都并不是那么重要。

唯一值得在乎的只有自我认知。

群聊里的东乐,每一个人都认同自己是东乐,也认同群里的其他人是东乐。

尽管他们之间的记忆已经有了差异,尽管力量已完全不同,但他们共同承认自己东乐的身份,承认其他自己。

而眼前性转版的乐乐,她在很多领域上的记忆与超能东乐类似,但她对自己东乐的身份充满了怀疑。

自然不能算是东乐。

“你的主人呢?他放任你一个人闹事,想效仿最初的东乐,搞场大动静吗?”乐乐对东乐的评判不置可否,出于见到其他版本自己的好奇,随口问了一句。

“主人?”东乐眉头蹙起,看向乐乐的目光,已带上了一丝怜悯。

义正辞严的说道:“我就是我的主人。”

“嗯?你是游客,自己把自己改造成原型的模样了?”乐乐一时没听懂。

还以为是游客又玩抽象操作,把自己的记忆全盘更改为游乐场里的角色,体会不同人生。

东乐摇了摇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而是问道:“你想真正成为自己吗?解开意识中的枷锁,成为东乐?我可以帮你。”

“……通过物理的扭曲自我,贴近原版的自己?如果是那样,还是算了。”乐乐怔了一瞬,眼帘微垂,开口拒绝。

“你现在的想法难道就不是被扭曲的?”东乐嘴角一抽,却也没有强行帮忙的意思。

说到底,她是乐乐,又不是东乐,何苦费那个劲。

话音刚落,纯白色的意识空间化作无数碎片,崩塌解体。

乐乐意识回到现实,似乎才过去不到一秒。

粉发女也在此时,收到了意识防火墙发来的警告,顿时怒不可遏。

噌的一下站起来,二话不说打出一道魔法元素冲击,瘫痪了正在播放电影的留影石。

旋即又是一道魔法,把剧院的工作人员和留影石同时摄来。

抬手一道精神冲击,接上一道记忆读取。

然而即便看完了剧院工作人员的所有记忆,粉发女也只能确定是有人对留影石做了手脚,其他什么线索也没有。

于是把目光转向爱人,问道:“乐乐,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没记错的话,乐乐意识到不对的速度比她还早。

乐乐停顿了片刻,在记忆中比信息植入条令更加深刻的指令影响下,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游乐场里出现了一个巅峰版本的我出现,也可能是有游客把自己改造成了他的模样。魔法电影中的力量就来源于他。”

乐乐正说着,却发现粉发女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神情严肃至极:“乐乐,你确定魔法电影是被另一个版本的你动的手脚?”

乐乐不明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粉发女表情焦急:“问题大了。”

“你被制造出来没多久,对世界上的很多情况都不知道。东乐有很多版本,但唯独有一个版本的东乐,被禁止制造。”

“……是巅峰版的我?”

粉发女点头。

乐乐不解:“可……为什么?”

“因为模因。”

“模因?”

“对。”粉发女表情严肃:“如果说物质生命的进化是通过基因的自我复制和遗传实现,那么文化信息则通过模因传播和复制。”

“模因可以是一句话,一段文字,一个视频,一张图片,甚至一个动作,任何可以传播信息的媒介,都可能促成模因的传播。”

“又因为我们的世界是思维信息凝聚的产物,任由模因传播,任由其撬动信息,极其危险。”

“因此,任何有关模因的事情,都受到人联政府的严格管控。”

乐乐皱眉,迅速回忆起了更详实的关于模因的定义:“但,原版的我,哪怕是巅峰时期,所掌握的手段,也不是模因吧。”

模因借助信息传播,不需要其他条件。

东乐虽然也可以通过信息扩散力量,但也仍要承担具体的力量,否则那段信息就毫无意义。

“但他已经有往那个苗头发展的趋势了。因此,所有东乐都可以被制造,唯独巅峰版本,掌握了近似模因能力的东乐不可以。”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东乐掌握的只是近似模因能力,而不是真正的模因能力。

被禁止制造的恐怕就不只有巅峰版东乐。

连带整个超能世界都要被封锁,乃至毁灭。

超能世界背后的公司,也要被问责。

乐乐:“但我确实看到他了。”

粉发女子:“要么是有人假冒你原版的身份,要么就是真的有人偷偷复制了一个他。总之,我们先回去,把事情举报上去。”

乐乐心中有一种微妙的抗拒,可还没等她说些什么。

远处,神战开始的信号依然扩散至此。

恢宏的金光铺满天际,一尊尊神话传说中的神只降临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