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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外;

穿着墨绿色军装的青年军官正在指挥部队进城,突然动作一顿,察觉到一股气息从天上降落,抬头看去,正是东乐;

他一口叫出了青年军官的名字:“你是叫应天对吧,城市我基本肃清了一遍,剩下的治安交给你了,能不能办好。”

青年军官听到自己的名字时猛地一愣,他是墨城军事学院的第一期毕业生,只在前段时间的毕业典礼上见过一次东乐本人。

由于社革联扩张太快,人手严重不足,才被快速提拔到现在的位置。

完全没想过东乐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当即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有些颤抖的大声喊道:“能,请首席放心,我们定不辱使命。”

“好,我相信你们。”东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虽然真实年龄和应天相差不大,但他还是忍不住涌现出一种后继有人的满足感,拍了拍应天的肩膀,又交代了几句后续,重新升空,引领菌潮继续前进;

在墨城出发,一路走来,

东乐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阻碍,用在等部队过来的时间都比攻城要多;

原因有二;

其一是菌潮太强,技术水平和古亚拉开了差距,攻城轻而易举;

另一个是,那些裂土称王的割据势力,在东乐抵达前就已经消失;

要么逃出了古亚,想要避开菌潮;要么逃去了上京,准备在那里和东乐决战。

否则,即便菌潮在手,要做到现在的程度,也需要多花一些时间。

对于那些逃出古亚的人,东乐暂时没空去追,但八百里外的上京,对于三次蜕变者而言,和近在眼前没有任何区别。

一念及此,东乐也有些迫不及待;

迈开步伐,原本扩张速度放慢的菌潮,在天量魔素的支撑下如同极速奔涌的潮水,向远处扩张,泛起层层波涛。

只是,刚走出没几十里路,东乐动作忽然一怔,菌潮网络反馈过来一股奇怪的感觉,与他联系的更加紧密。

“终于有变化了吗?”恍惚的神情持续了一瞬间,又很快消散。

东乐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魔素体系的晋升,第一次蜕变只需要吸收魔素;

第二次蜕变开始涉及到精神方面;

第三次蜕变更是需要身心的完全结合,让理念融入血脉,促成生命层次的蜕变;

越到后面,要求越高,不是单纯的吸收魔素就够了。

而第四次蜕变又与前三次不同,要求发展出属于自己的眷属,借用眷属的信仰、信念汇聚更多的力量,促成生命结构往更加宏大、复杂的方向升华。

同时,对眷属的要求,比较严苛。

眷属奉行的理念越是贴近其信奉的存在,能产生的反馈作用越大。

从这方面讲,东乐其实选择了一条高难度赛道;

毕竟,崇高的理念会让人心生向往,但真正能去实践的少之又少。

如果换成其他更贴近原始欲望的“色欲”、“怠惰”、“嫉妒”、“暴怒”、“贪婪”、“傲慢”之类门槛低的理念,只需要放纵自己的眷属,很快就能积累到足够的力量,完成蜕变;

然后打击其他竞争者,实现独霸。

或许这也是一种另类的劣币驱逐良币。

当然,具体事情具体分析。

对于拥有聊天群,拥有其他世界自己帮助的东乐而言,成为原始恶魔反而不是什么好选择。

扭曲的理智可能会让他和聊天群的自己之间出现隔阂,也无法利用好聊天群里的资料;

相反,成为理想恶魔,保留理智去改造世界,同时得到其他东乐的帮助,兴许能走的更远。

比如现在,利用基因编辑技术制作的菌潮就给他带来了新的反馈。

两者的联系,在东乐利用自己的血对真菌进行基因编辑实验时建立,即便后来东乐替换魅魔血脉中的理念,联系也没有消失。

反而牵引着菌潮变异,朝现在的东乐偏转。

也算省了东乐一番功夫,否则他还得再来一次基因编辑,对菌潮进行一次彻底的更新换代。

正当东乐将感知到的所有变化上传聊天群,正准备做个数据表仔细分析一下时;

他眉头忽的蹙起:“有点不对,反馈有些太分散了,不像是菌潮。”

如今的菌潮铺满了大半个古亚,以及古亚的周边国家、周边海域;

如果真的产生反馈,应该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才对,不应该那么稀疏;

更重要的是,东乐发现反馈源头似乎还在移动,非常微小的移动,如果不是上传聊天群的数据足够精准,他可能都察觉不到;

“难道是人?”思考片刻,东乐将这件事暂时放到后面,推动菌潮继续向前;

力量变化之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查,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八百里外的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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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子关;

上京四百里开外的一座重镇,在魔素时代前,曾被誉为古亚的天下第一雄关,无数文人墨客在此留下痕迹、留下诗篇;

几名穿着红袍文官,在守城官兵的簇拥下,站在城墙门楼上,齐齐望向远方,在等待着什么,空气中充满了肃杀之气。

在几名武官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领头的红袍官员长吐一口气,松开了紧握的手,眼中带着视死如归;

“他来了。”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看到远处的地平线泛起一抹红色,极速铺开,仿佛要把整个世界浸染。

霎时间,众人的表情都变了变,

紧张、不安、惶恐、憎恶……

虽然他们把目光汇聚在最前面的红袍官员身上,期待他能阻拦住东乐;

眺望远处铺天盖地扩散的菌潮,红袍官员抬了抬手,一个个身披坚甲的古亚士兵押着一群老弱妇孺走上城墙,磨得锃亮的刀刃架在他们脖子上。

红袍官员随后对着快速袭来的菌潮深深一礼,展开双臂,大声喊道:“素闻社革联首席阁下以保境安民,救扶苍生为己任。”

“在下深感佩服,愿以锁子关四十万百姓性命做要挟,请首席阁下暂时止步。”

不仅是他,还有他身后的其他官员,他们同时行礼,大声喊道:“请首席阁下止步!!”

如果换成正常的封建时代,古亚朝廷或许干不出拿己方百姓威胁敌人的事。

一是,敌人不一定会受威胁,又不是自己人,何必在乎;

二是,影响太坏。毕竟正常的封建时代,打仗需要百姓,真要干出拿自己人当人质的事,以后肯定要为天下唾骂,再想赢得各方支持就难了。

再者,百姓被逼急了也是会反抗,有可能还没威胁到敌人,自己内部先乱起来了。

但随着魔素出现,战争方式发生转变,强者统治战场,不再需要民心民望这类东西维持统治秩序。

有些愚不可及的操作,忽然有了可行性。

再加上东乐对外的一次超大范围直播,谁都知道社革联重视百姓的行事作风,更是给这类操作又增添了一份可行性。

果然,在他们说完的瞬间,菌潮竟真的停住了一瞬。

旋即从中飘来一句话,平淡中带着杀意;

“这就是你们最后的手段!”

“不全是。”红袍官员遥望远处,目光看到了正在引领菌潮的东乐,继续说道;

“陛下愿与阁下共分天下,锁子关以北归朝廷,以南则归阁下。”

“同时朝廷愿立法革新,开实业而济天下,令百姓不复饥馑之苦,亦无奴婢之轭,咸安其居,不复冻馁,令鳏寡孤独皆有所养。”

“尽应尽之全力,扫过往之弊病,保百姓安居乐业,只求阁下,止步退兵。”

古亚朝廷显然智商还是比较正常,没有指望手上攥着人命就可以高枕无忧;

锁子关四十万人命只是争取来一个谈判的机会,真正用来让东乐退步的筹码是改革和让利;

他们仔细研究了东乐社革联的主张,发现社革联的最高目标并不是让东乐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而是改革世界,让百姓能够免于遭难。

如果换成其他时代,古亚朝廷只会当那是一个口号。

除此之外,一个标点都不会信;

但对于东乐,他们是信的,

因为东乐不仅仅在说,还在做。

菌潮过境之处,一切旧有的压迫关系都被改变,社革联不承认卖身契、不承认一夫多妻或一妻多夫、不承认过去的地契、更不承认任何人的任何特权;

亲手把那些有可能投奔他的豪强势力推到对立面,进行公审,判罪;

若非如此,一年前,东乐就能坐在上京的皇位上,享受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待遇;

而知道社革联的具体主张,剩下的就是怎么利用,

怎么让社革联放弃追杀他们;

在这一点上,古亚朝廷的各路大员参考了西大陆诸国的发展模式,他们发现西大陆诸国在工业革命发生后,人民的生活水平有了较大水平的改善。

那么只要古亚也能推动工业革命,达成让社革联满意的最低标准,再加上手上握着人命,这场不对等的谈判就有了成功的可能;

沉默持续了有一段时间,

菌潮之上;

东乐看向城墙门楼上的一众官员,有些没想到自己造成的鲶鱼效应这么快出现,一边推动菌潮孢子扩散,一边发问:“你们具体准备怎么做?又要怎么让我相信你们会一直这么做?”

红袍官员彻底松了一口气,能谈就好,怕就怕东乐不受威胁,或者觉得必要的牺牲可以接受,他定了定心神,道:

“陛下将按照您讲述的欲望层次理论,进行第三次蜕变,融合更高的理想欲望,坚定意志。

朝廷将效仿西大陆诸国,开工业变革之风,广办实业工厂,吸纳流民百姓,以赚取之利而造福百姓,富国强民。”

“工业变革?你们的技术从哪里来,资金从哪里来,原料和市场从哪里来?”

红袍官员听到东乐的问题,心道果然如此。

虽然调查的情报上社革联的首席没怎么读过书,但能走到现在这种程度,又怎么可能是易与之辈。

肯定也对西大陆的工业发展模式有过研究;

好在他们在朝中讨论时,经过西大陆学者提醒,对此早有准备:

“可办学堂,遣使西大陆,学机造之术、数理之学;可向诸国借贷,待富国强民之后予以偿还;可与诸国商谈,开自由贸易,以商品质优价廉而通行各国。”

几句话说完,红袍官员多了几分信心和底气,就等东乐接着问;

哪怕是关于具体施行步骤,古亚朝廷也早有应对预案。

然而下一刻,东乐的话却叫他们愣在原地,也根本没有按照他们的计划问下去:“但西大陆也还是要在殖民地进行掠夺,不是吗?”

“你们的计划需要其他地区的供给和配合,是在威慑下的迫不得已,也始终存在不平衡,但我的理想却不仅仅局限于古亚,而是整个星球,整个世界。”

“所以,如果你们真的希望一个美好世界,把一切交给我吧。”

原本停下的菌潮以更快的速度动了起来;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在一众红袍官员体内涌现;

领头的红袍官员面色一白,对周围的人大声下令:“谈判失败,快,杀光所有人!只有让他们看到我们敢杀人,他才会停下!!”

吼完之后,翻身跳下城墙,抄起一根火把就要点燃城里埋藏的火药,却惊讶的发现城内居然长出一层薄薄的白色菌丝,

火药被菌丝占据,根本无法点燃。

不止如此,除了少数几个蜕变者,城内的所有人全部僵住,哪怕百姓也不例外;

“他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谈判,只是在拖延时间把菌潮的孢子送过来。”事情到这一步,红袍官员哪还能不明白东乐的想法,顿时怒极;

“既然如此,你也别想好过!!”

他整个人仿佛一道离弦箭矢,在城内横冲直撞,以二次蜕变者的实力,没有阻碍的话,一个人一天就能杀光一座城市;

哪怕是片刻,也足以造成足够的伤亡;

然而下一刻,灼热的红光充满了红袍官员的眼帘。

一声轰鸣后;

他整个人被气化;

东乐驾驭菌潮走过,为了防止百姓中混有古亚朝廷的人,没有立刻解开束缚,而是留下一句话;

“三小时后,社革联部队进驻,束缚会自动解开,不要慌张”